[原创] 胡杨随笔

　　在蓝天白云的映衬下，午后高悬的太阳洒出一片光芒，象少女脖上被吹落的金色纱巾，温柔地覆盖了胡杨的树叶，包裹了胡杨的树干。像片里有一群古旧的胡杨树，我不知道它们是什么时候在沙漠落地生根的，也不知道当许多事物以时间的方式老去后，胡杨树获得过些什么，只是感觉到审视的目光，正在开始，并逐渐引领思绪追寻胡杨的生命过程和精神。于是，从无数足以遮蔽心灵和眼光的芜杂中解放出来，去理解或触摸胡杨的原始冲动，飘逸而起。 　　随着眼光的游移，我的思绪也跟着穿过胡杨林树干间隙，来到了绵延不断的沙丘中。遗留在旷古大漠里的沙丘，是风带动沙砾飞扬与沉落的结果，虽然可以想见先哲大贤苍茫拷问的回声，却看不见他们当年浪迹天涯叩天问地的怅然独影，因为他们已经在时间的轮回中，化为胡杨林里的某个树干，抑或某片摇曳着的树叶。作为沙漠肆意的元凶，风此刻正在故意轻柔地调戏着胡杨的树叶，树叶连同留在沙地上的阴影，不断被掀动，宛如被风儿鼓动了的士兵身上的迷彩服。戎边卫国，尽忠职守是战士的天职；固沙保土，阻止沙漠肆掠是胡杨的天性，二者天成巧合，都是缘于对风的知遇而引发的对自身清醒知觉的开始。为了在沙漠中更好地生长，为了在抗击风暴的摧残中更好地使生命得到伸展，胡杨树在站立与弯曲之间寻到的最有力的支撑点，就是树干上留下的状似弯扭的节。此刻，我的灵魂在熊熊燃烧，感觉上从来没有象现在这么旺盛，我忽然忆起了“咬定”二字。是的，在人生的征途上，我们都要咬定自己选择的目标，用胡杨屹立沙漠风暴中不倒的精神，鼓励鞭策自己，同时也要象战士尽忠职守那样为事业奋斗不息，我们才有可能克服艰险，摘取到真理的硕果。 　　像片里胡杨叶是金灿灿的，在我的眼中看来，即使是在寒冷的冬天，它也是快乐而丝毫没有愁惨的。栩栩如生的叶子开始灵动了，从像框里伸出一只只可爱的小手，将我拽出颓然沉思，托着我的身体飘悠悠地荡进了像框。我虔诚地走在树冠上，脚下的树叶传出沙沙的响声，就象古西腊宙斯神庙里绿影婆娑的橡树叶，对着埃庇鲁斯人发出神谕的声音。从莎士比亚笔下的麦克白向三个巫女求问的渴望神情，还有西方民俗视《圣经》为吉祥物的崇拜态度里，不难看出人们都有希望预知未来以趋利避害的普遍心理。改变恶劣环境中自己的命运，是一切生物的本能。然而，胡杨树却是把这种改变命运的努力放在了自己的实际行动上，通过粗壮而扭曲的树干，长满细毛的幼嫩枝条和缩小了表面积的树叶等形态改变，主动适应沙漠干旱的恶劣环境。虽然我通过追寻沙漠水源的足迹中，也能看见胡杨渴望借助外力改变命运的希望，但它绝不把这种希望寄托在虚无飘渺之中。我忽然对英国电影《百万英镑》里的亨利，把自己命运的改变完全建立在富人游戏基础上的那种沾沾自喜感到了厌恶，我以为，欲越深涧，倘非足踏实地，得其凭籍，便不能跃至彼岸。 　　此刻，胡杨正喃喃地唱着一支快乐的俗曲，催我化为一缕阳光，透过树叶的表层进入到它的体内。树干细胞汹涌澎湃的输送，给我注入了运动的活力，我开始向胡杨的根部前行。愈是接近根部最前端，就愈清晰地感觉到那期待着我的未来世界的永恒的交响乐声音。根尖向着沙漠下面最深处的水源破土而行，在对障碍阻隔的克服和战胜过程中，实现着根的价值，实现着胡杨精神的延续，同时也让我真实地体会到了“开弓没有回头箭”的绝对意义。被誉为“猫和老鼠”之父的动画大师汉纳是电视动画片的先驱，可是有几人知道，实现超动感成功的点子，是在被逼之下获得的呢？我们很多的成功，就是在克服困难冲破阻力的过程中，通过超越自身的极限，释放出潜能而获得的，这俨然也就是胡杨树根“一条道走到底”的精神。正是由于树根在沙漠下追寻水源的努力获得成功，才为胡杨树傲立于沙漠之中，展示出“生而不死一千年，死而不倒一千年，倒而不朽一千年”的风采奠定了坚实的基础。 　　释迦牟尼一次在一个风景优美的地方感慨：风景这么优美的地方，如果盖一座佛堂就好了。听罢此话，天帝随手摘了一株草插在地上，说：“世尊，佛堂盖好了。”其实，每个人的人格，信念，思想和品德，就是他自己的佛堂。沙漠干旱而又极度恶劣的自然环境，在胡杨树的眼里来看，却是清净内心尘垢，提升自己走向超越之路的佛堂。虽然我仅仅只是从沙漠海市唇楼的峭壁裂隙中，看见有光透露出来，有笑声飘荡过来，然而胡杨树作为沙漠中的旅行者，却是真真切切地看见了阳光照耀，并泪流满面地张开双臂，向着有真理在发光的自由之路，飞奔而去。拷问自己忽然发现，胡杨的生存状态贯穿了它的生存意义，即使树木死了，支撑树木死而不倒，倒而不朽的，是它永远不会泯灭的灵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