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市的韵脚

本帖最后由 雨夜昙花 于 2016-8-17 23:20 编辑 <br /><br />　　　城市的韵脚
　　一
　　车过潍坊，刚进境内，就看见满眼的绿影，一排排一行行，扑入眼眸。我不是飞鸟，却尤其喜欢这样的阵势。骄阳之下，它是行人遮阳的绿伞；浪漫黄昏里，它是恋人伫身的场所；夜幕星光下，它是鸟儿栖息的天堂。它任风吹，任雨打，却枝叶茂盛，坦然相随。春天，它是一抹鹅黄；夏天，它是一片新绿；到了秋天，它就是一山火红，一坡斑斓，宛若一匹多彩的画卷，挂遍山梁，为盘缓行驶在山下的车辆，沿途设上醒目的路标。
　　它纤柔、朴素、爽意，清凉；任何地方只要有它存在，就和悦静美，就空气流畅。它让森林年轻，让大地清秀，让蓝天高远，让河流奔放。它用隽秀的肩膀托起鸟儿翅膀，让鸟儿愉悦地低语，快乐地飞翔，让那些天真的生命更加自由、更加灵动，于那苍茫的山林湖泊上鸣啭歌唱。它用甜美的气息涤荡着空气，释放出晨露的新蕊，改变着人类的生活，改变着人类赖以生存的自然生态。它的名字叫“树”，是所有木本植物的总称。
　　二
　　在城市，它还有一个共同的的名字——绿化树，从此，所有的名字就被这一个专有名称代替了，从此树不再是孤独的树，你是大家的树，是人类的树，城市的树。城市环形街道上有你，笔直的马路边上有你，墙角楼后的空地有它，堤坝河岸上也有它，给落日以余晖，给朝霞以明媚，给蓝天以明澈，给岁月以深邃。它用流淌着的活泼的绿意，为空气过滤、清洗，静静地哨立于每一个角落。
　　它张开柳绿花红的怀抱，去承受雾霾，承受喧嚣，承受街道马路上的灰尘；它用浓绿的亮色把自己包裹起来，以示坚强，以示忍耐，以示包容，以示智慧。其实，它就是一棵树，一片树，一座城市里的树。和繁华的城市一同睡去、一同醒来、一同呼吸，一同命运。它站在哪里，哪里就成了风景，哪里就有了活力。拉起手，就是那些被人称作“树”的兄弟姊妹。
　　变幻的云是它的形状，摇摆的风是它的姿态，澶湉的河是它的歌咏。没有它，生命将会变得虚弱，世界将会变得苍白，天地将会变得混沌。很难想象，在没有树的天空下，人类将会怎样生存，是呼吸畅快，还是生命窒息？茫茫尘世，万物轮回，或许哪天，我们也会变成一棵树，一头为繁华的都市披一袭戎装，一头为古老的村落挽一帘清晖，迎风飘舞，独立黄昏。
　　三
　　多少年后，这里游人如织，都是为了看那片森林，那些花树……
　　据说，每一棵树，都有不止一个的故事。
　　他当务林人的时候，还年轻，正青春，扛着一把镢头走进山里，种下第一棵树苗，不久，听到了幼苗抽芽的声音。小树长成了大树，越来越高，他也华年不再，青丝尽染，眼角长长的皱折，缩短了林中慢长的时光。
　　我曾站在林场的绿化带上，赏树：红枫、火炬、玉兰、西府海棠、垂丝海棠、日本海棠、樱花……我只知道这些，多了就叫不出树的名字了，而他却能叫出。他的心里有成百上千种树的名字，假如需要，一定会呼之欲出。他也叫得出众多飞鸟的名字：白头鹞、黑嘴鸥、苍鹭、白鹭、红嘴鸥、天鹅、鸳鸯，还有长喙红胸的啄木鸟，都在他的脑海里翔动。他站在树下，树站在他的身旁，而这些鸟儿就栖息在树上。他是树的园丁，鸟儿则是树上的花朵，
　　他把树当成知己，和它们聊天，低语或者倾听；鸟儿把树当成房子和露天平台，谈情说爱，生儿育女，一起筑巢，一同觅食。他与它们互为邻居。抻一抻伛偻的腰背，又弯下去，可在我的眼里，他的背永远舒展，自然挺直。在簌簌的落花声里，我仿佛看见，因为有了他们，千年之后，这片土地依然青山绿水，夜晚深邃的星空，仍然有明月冉冉升起。
　　四
　　是你吗？那一带如练的河流？他们说，从这里流下去，就是我的家乡了，站在山上，就能眺望这边的风景。可你经过我的家乡，我却对你仍然感觉陌生。还是向你走去吧，走向你，就能看清你的身姿，你的面容。这一走，就走进了千古，走进了我们共同的梦萦。
　　果然是同一湾的河水。耳旁，是你潺潺的水声；视野里，是你逶迤的身影，与那拖蓝的沂河、汶水一脉相承。你那么清澈，那么透明，你幽深无际，姿态丛生。风撩拨着你，波光在水草下烁动。你映着蓝天，映着白云。是丝的云，絮的云；是童话的天，梦幻的天。
　　你招睐着芦苇，招睐着俊鸟，孕育着天籁。水草因你而多了柔美，禽鸟因你而有了栖居，游鱼因你而有了自由，阳光因你而更为璀璨。你平静的河面，映出沿岸仿古的建筑，就像一乘乘玲珑的画舟。你是弥河、汶河、沭河、白浪河……溯流而上，都是我们的血脉之河。如果可以，请让我掬上一捧，若银碗盛雪，看是否有那表里如一的澄澈。
　　五
　　从小我就知道，你那里生产风筝，蝴蝶、燕子、蜈蚣、老鹰，各种各样的造型。可是你，为什么又叫画都呢？是画在风筝翅膀上的画吧？是画在鸟儿翅膀上的画吧？是画在绿草地上的画吧？是画在淙淙河流上的画吧？与我国的京式、津式画风鼎足而立，交相辉映。
　　当我踏入你的城市，翻开古籍查阅历史，这才知道，你真的不负画都这个盛名。你的画造型优美，色彩艳丽；你的画诗心禅境，峭峻瘦硬。《清明上河图》的作者张择端出生在你这里，大金石学家陈介祺出生在你这里，为人疏放不羁、日事诗酒的画家郑板桥也曾在这里做过七年县令。无论为官还是为民，他们都曾忧国忧民，不畏权贵，尽职尽责。
　　他们画兰、画竹、画石、画松、画菊，以此喻示自己“一肩明月，两袖清风”；他们画市肆、画桥梁、画街道、画城郭、画百姓，以此呈现人民生活繁荣昌盛。他们生活虽苦却精神犹乐，难得糊涂却清正廉明；他们平易近人、体恤百姓；他们培养人才，奖掖后学，立言立德，谦虚有节，由此成就了一代与众不同的中国画风，开启了“潍县画派”的先河。他们前赴后继，托举起古老悠久、绿色生态的大美潍坊，托举起一个城市的财富与文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