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 《于秋深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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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秋深处
窗外的月季花仍旧自顾自地开着，红艳艳的，一派热闹相。不过，走进细看，就会发现花瓣的边缘有些颓败，像穿旧了的红绒鞋，感
叹着走过漫长的时光后的兴味索然与意兴阑珊。
门外的树叶还来不及变黄，便三三两两地相携着离开了枝头。它们在风中翩跹起舞，以一个优美的姿势完成了最后的一次谢幕。
水稻大部分已收割，被捆成小捆儿，再规规矩矩、相亲相爱地码成一个一个的小圆垛，它们错落有致地分布在稻田里，像一个个大蘑菇。
水稻收割后，广袤的田野立时变得空旷起来。只有霜白的芦花依旧迎风招展着，猎猎的，像一面旗。赤红色的碱蓬草大片大片地铺展着，是芦花奢华的背景。
秋就这样来到了我们身边，悄无声息，却又无处不在。
这时，如果恰好在夜里下过一场大雾，或飘过一阵似有若无的细雨，却正是采蘑菇的好时候。
村南的树林里，那些蘑菇就生在好多枯朽的树干上，一簇一簇的，灰色，肉质肥厚，大者如掌，小者如豆，却是越小越娇憨可爱，口感也更鲜嫩幼滑。把采回来的鲜蘑放到清水里洗净，在锅里略略放些油，翻炒，撒些细盐，待到端上桌来，绝对是清香四溢，齿颊生香。
秋天来时，我总是会被它所带来的美味吸引。街上又立起了烤白薯的炉灶，还隔着好远的距离，我就已经被它焦香的气味所诱惑。它温软而甜糯，是少有的能够触手可得的美味之一。其它还有比如蒸玉米、煮毛豆，同样朴素卑微，却让人欲罢不能，心心念念惦记。
大白菜已经砍下来了，装在各种车辆上停在即集市的街旁。这些白菜肥硕壮实，菜叶层层叠叠，不厌其烦地互相包裹着，显得严密而谨慎，好象心中隐藏了什么了不起的大秘密似的。
村民们总是喜欢几十斤上百斤地购买大白菜。大家都过的庄稼日子，没有人肯天天花钱去菜铺里买“细菜”。对于像我们这样的普通人家，只有大白菜的滋润与爽脆才是日日的生活细节，安稳，塌实。再有就是萝卜，红得莹润而光洁，堆在一起，喧腾热烈，是秋天不加掩饰的绚烂笑靥。
白菜的翠绿与萝卜的鲜红，在黯淡的秋色里流动着亮丽。把它们一筐筐搬回家，其中会有一部分被晾晒在秋日里。放上一段时间后，主妇们就会把白菜多余的叶子砍掉，放在热水里烫一下，整整齐齐地码放在早已刷净的大缸中，一直码到顶部，再覆上几根剥得光光滑滑的高粱杆，加水，压上一块儿够重的圆滑的石头，就可以等待在冬季萧条的餐桌上吃到“酸菜粉儿汆白肉”了。萝卜的腌制过程就相对简单的多，只要掐头去尾，洗净，一个个随意扔到缸里，加上大把大把的盐，全部过程就完成了。这些萝卜腌制后就成了咸瘩疙，足够吃上一年的。
这个时节，北方的秋天早晚已是寒意侵人，让人忍不住地瑟缩。秋阳便显得分外可爱起来。晒在身上暖暖的，舒适，熨贴。可被它拥在怀中的时间渐次短了，秋凉越拉越长。大多数时间，我都把自己裹在一件厚厚的风衣里，穿行在秋的纵深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