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叙事散文

[原创] 下雪天我想去哪儿

2021-12-23叙事散文陈元武
在这要寒冷的冬天里,起得早点简直就是对自己身体的不负责任。我一转身的当儿,发现窗外异样的白亮,隔着厚厚的窗帘,我还是能肯定地相信我的判断,天,真下雪了!我想我更有理由多睡一会儿。大约也有六点多了吧,不过,外面没有什么人,因为没有听到脚步声。……
   在这要寒冷的冬天里,起得早点简直就是对自己身体的不负责任。我一转身的当儿,发现窗外异样的白亮,隔着厚厚的窗帘,我还是能肯定地相信我的判断,天,真下雪了!我想我更有理由多睡一会儿。大约也有六点多了吧,不过,外面没有什么人,因为没有听到脚步声。风一阵一阵地想从门缝底下钻进来,声音很尖锐,风就这样,在这个季节里得意洋洋,为所欲为,有点像街上的小混混,哪个旮旯都爱去转悠一下。
  外边有卖豆浆油饼的吆喝,钢勺碰得锅沿叮当响,那人声音挺清脆的,调儿高中气足。听那吆喝就能感觉到一股热气腾腾的豆浆气儿直扑脸上,还有那香气儿,当然,油饼更香。这么一想,肚子里就有点饿了,虽然被窝里很暖和很舒服,我还是决定起来了。拉开门,冷风扑面,嚯,好大的雪!雪都堆到阳台门口了,蓬松的,像落了一层厚厚的芦花。楼底下的树都让雪压得东倒西歪的,我想,雪大概是前半夜开始下的,难怪昨晚脚趾都冻得生疼,睡了一夜脚也没热起来。我利索地下了楼,打了一壶豆浆和几张油饼回来,胡乱吃了。再想钻被窝,却没有了刚才那种兴致,被窝早已冰了,再说,衣服都穿好了,再脱下冷一回?我不习惯开空调,虽然那样会很舒服,冬天只要穿好吃好多运动,就不怕冷了,于是,接下去我该去干什么呢,下楼去跑步吧。还有一点零星的雪花,这时候外边已经有不少人在跑步了。

   地上的雪不算厚,咯吱咯吱地响着,我身边有一个老头,只穿着一件背心和大短裤也在呼哧呼哧地跑着,天!我一脸的惊叹肯定让他感到很得意,他朝我笑了一下,我不知道他笑的真实意味,而我却穿着厚厚的羽绒服,跑得像一只企鹅,不过我还是回以微笑,虽然这样的笑有点勉强,我感觉是硬挤上脸的那种笑。雪让我感到轻松,我感觉不像在屋子里那样冷,风好像也小点,扑在脸上,凉沁沁的,老人却不即不离地在我的旁边一直跑着,嘴里好像在喃喃着什么,念着什么口诀?他老想找个搭讪的机会。我因为他刚才的那一笑还在隐隐不悦,再说,我这样企鹅一样地和穿着背心大短裤的他一起跑步,岂不大出洋相!于是,我有意地放慢了脚步,让他先跑过去。对于这个城市来说,雪简直就是一件稀罕物,十多年没有下过雪了,这下街上还真有不少人,老的小的,全挤在道上,把雪揉成团,扔来扔去,嘻嘻哈哈,雪给这个城市带来了意外的惊喜。当然,也有像我这样跑步的,不过,我只是偶尔跑跑。这年头,病生不起,只好防范于未然,平时多锻练,病时少受罪,小病也能扛过去,就不要经常去找医生了。那个穿背心的老头的确在街上出尽了风头,大家都几乎不由自主地朝他看了一眼,瞧,人家那叫身子骨硬朗!不少人啧啧称奇着。大概是退休在家吧,闲得慌,劲没处使,正好跑跑步打打拳什么的,老太太也扎堆地舞太极剑或蹦扇子舞,一样。    我跑跑停停,身上竟也热乎起来了,好像快出汗了,于是我停了下来。那个老头呢?一转眼就不见了,我正四处张望着,头上叭掉下一团雪,正砸着我的额头和鼻尖,抬头看是一只松鼠在树上蹿蹦。沿着路边的斜坡下去,是一些乱七八糟搭起来的旧房子,那老头已经穿好衣服了,正在哧溜哧溜地喝着一大碗热粥。原来他住在那,我们叫八柱棚屋区,也就是乱七八糟支撑起来的破房子,那是外来人口居住的地方,里边有一些是豆腐和面糕作坊,附近的居民都买这做的玩意儿。难怪,大下雪天他还光着膀子。也怪了,平时,我们这些住居民楼的人老往医院跑,却很少见他们到医院瞧病。敢情他们做的食品有猫腻,影响身体健康也难说。不行,得告工商局去,可一想那些人的可怜样,心又下不了。正瞎琢磨着,那老头转过身,担了一挑拌面烧麦的笼锅慢慢地走上道来。他在道旁支起了摊,开始吆喝起来。雪白的精面,加上卤汁和椒末葱蒜,喷香!一碗才一块钱,不少人就围了过来。“烧麦,水晶皮猪肉馅皮筋道肉香了嗨,不多,晚了就没了,想吃快来!”这么一喊,围的人更多了。    不一会儿,锅里就剩余温未尽的汤了,他终于停了下来,收拾着碗筷。吃剩的还不少,有一位只吃一只烧麦就走了,他把剩下的一口一个扫个精光,然后喝了一大勺汤。他这才注意到我,我还愣愣地站在旁边,他又笑了,问:“你吃过了?晚了,我刚买完。家里还有烧麦,要不你跟我下去拿点?”我正想去看看他的水晶皮猪肉馅皮筋道肉香的烧麦是怎么做出来的,于是就跟他下了斜坡。

  门开了,一个头发花白的老婆子端着一个煤炉子出来,炉子里直冒呛人的青烟。炉子好像重新生火的样子,煤没有燃着以前,就是烟呛。   “你住这里?”我指了指他刚才出来的那间屋子。
  “不是,这是我原来一个工友的家,他已经死了三十多年了,唉,苦命的一家子啊!”
  “那你和她是……?”
  “你胡说什么,他是我嫂子!我和他男人是兄弟一样的朋友啊。他又没有个后代,我不来照顾嫂子,还有谁来帮她!”
  “嫂子河南人,家乡的手艺活,烧麦做得好,我帮她卖点,凑合着对付生活……”他好像不想说太多。“纯绿豆面加竽粉做的皮儿,透明,所以叫水晶烧麦。你别嫌这脏,我们做的烧麦可不脏,放心吃吧。脏的东西卖给人吃,那是心脏,那样挣的钱也不踏实。”的确,屋里看不清楚,但老妇穿着挺干净的,头发梳得很整齐。我接过烧麦尝了一口,真的很好吃,那肉一吃就知道是新鲜的。八柱棚屋,我原来总以为在那里住的就是一群脏兮兮的外乡人,整天神秘兮兮地做着各种食品,以次充好来挣昧心钱,原来却总是有例外的情况啊。这年头还有这么仗义的朋友真是少见,能够数十年如一日照顾一个孤寡女人,真是好人一个!我心情突然变得很好,想和他多聊会儿,可看他有点不乐意,于是我趑趄而去。
  我走到楼下,有人问我:“请问张孝义住哪楼?”“张……,我们这好像没有这人吧”我不能肯定地回答,正在这时,三楼的窗口探出一个人来:“是老郭呀,快上来!”他还朝我笑了笑,我差点涨红了脸,做了这么多年邻居,我竟不知道他就是张孝义!走到二楼,我突然问自己:这家人都叫什么名字来着?……
  我又跑到刚才那里,买下一大笼屉的烧麦,我整栋楼一家一户地串门,当然,以朋友送烧麦为借口,分送到各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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