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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创] 塔拉底之恋

2021-12-23抒情散文楚洋
塔拉底之恋那片寂静的山谷——那片名叫塔拉底的山谷,朋友们不知道有谁还会记得,甚至于我自己在喧闹的白天都不会想起它。可是每到深夜,它就会在我的梦中出现,在那里我变得年轻,笑容舒展得像一朵阳光下的向日葵。我在梦中奔跑,那个篮球场洒满我的足迹和汗……
                 塔拉底之恋   
  那片寂静的山谷——那片名叫塔拉底的山谷,朋友们不知道有谁还会记得,甚至于我自己在喧闹的白天都不会想起它。可是每到深夜,它就会在我的梦中出现,在那里我变得年轻,笑容舒展得像一朵阳光下的向日葵。我在梦中奔跑,那个篮球场洒满我的足迹和汗水,我跑得很快很快,一直到喘着粗气醒来,都不曾想起自己原是一个腿脚残疾的男人。   或许我真是一个天生开朗的人,甚至于在我五岁那年因一场流行的小儿麻痹症导致一条左腿残疾之后,我依然是一个爱说爱笑的孩子。我喜爱体育运动,完全不顾左腿给自己带来的种种不便,奔跑于篮球场和排球场上。值得庆幸的是没有同学歧视我,他们像对待一个正常人一样,从来不会盯着我的左腿多看一眼。我在班里成绩优秀,人缘也很不错,以至于我自己都渐渐忘记了我是一个残疾人。   第一次高考失利,并没有使我受到太大的打击,因为我当时就读的那所子弟学校教学质量很差,每年能考取的应届毕业生不过两三个,“补习一年再说。”我和落榜的同学们都这样想。有一些男同学当年就参了军,在当时那也是找工作的一条途径,这时我才隐隐觉得:如果我要是有一双健康的腿,那么我就可以像他们一样去参军了。尽管如此,我也没有太多的伤感。毕竟,我是个乐天派。   到后来,真正参加补习的同学不到十个,我们被插进了高二班。在当时学制还是十年制,所以我们的年龄都还只有十七岁,加上参加补习的都是上一届留下的有希望考大学的,所以老师和同学对我们都很尊重,很快,我们就和新同学们打成一片了。   那年十一,我们相约去离家十几里路的杏子沟玩。男生带上扑克、啤酒、录音机、照相机,女生带上塑料布、零食、水、干粮,一群人就热热闹闹地出发了。多年后,我常常想,如果可以重新选择,那一天我会不会不去?如果那一天不去,我能否避免后来的伤痛?然而时间不会倒流,我也无法预知即将发生的事,所以,我还是去了,并且是兴高采烈地去,激动万分地回家。   那一天,在那片叶子已经变成红色和金色的杏树林里,阳光透过树叶斑驳地落下,天空蔚蓝,白云悠悠,十七岁的一群少男少女们,怀着青春的激情和对未来的憧憬,把他们的足迹洒满了那片杏树林。每天都能够见面的同学,忽然间男生们发现女生原来都那么好看,甚至笑容中都充满了妩媚,而女生们则发现男生中竟有那么多的英俊少年,当他们的目光注视着自己时,不由得就红了脸低下头去,一言不发。   那一天,补习的我和即将毕业的女生玉兰,就在杏树下牵了彼此的手,我们从此就相爱了。我曾无数次地问过她:“你真的不嫌弃我?”,她就默默地使劲地摇头。从那时起我开始很清醒地意识到自己是一个残疾人,想到玉兰和我在一起将来会承受的压力,我就想打退堂鼓,可是她温柔的目光,纯净的面容有那么强烈地吸引我,使我迈不开离去的脚步。我开始拼命地学,知道这是我唯一的出路,这是唯一的我和别人平等的地方,也是唯一的可以使我有机会超过周围同学的办法。   那一年,我被省重点大学录取了。在我们生活的那片山谷里,这是多么大的荣耀!可我知道,这一切都是为了玉兰,也只有她才能给我如此的动力,我可以大方地约她到家里来了。可是她却落榜了,她一边为我高兴,一边为自己感到沮丧。   玉兰的家境很不好,父亲去世时她还在母亲腹中,母亲为了生计改嫁了。由于总生女孩,重男轻女的继父自然对母亲没有好脸色,直到玉兰上初中,母亲终于在生下四个女儿之后生下了弟弟玉龙,从此,父亲的脸上才有了笑容,但是更多的爱他给了玉龙,对于玉兰和妹妹们都很平淡。玉兰或许因此而渴望一份来自于男性的爱护和体贴,我则在她情窦初开的时候,给了她这样一份关爱。无论我们是处于什么样的原因才会相爱,毕竟我们真的相爱了。   大一时,我体会了什么是幸福,也体会了什么是思念。我以为只要我毕业了,只要我有能力挣钱养活我们,我和玉兰就可以永远在一起,永不分离了。我无数次憧憬未来,画一幅又一幅美丽的蓝图。第二年,玉兰被省外的一所师范大学录取了,暑假我们见面时都感到快乐极了,两家的父母都不在干涉我们,所以我们几乎每天都粘在一起。我们一起爬上学校后面的山,看日出日落,听知了在柳荫中鸣唱,甚至计划我们未来的家安在什么地方,我们要把卧室刷成橘红色,客厅刷成浅粉蓝色,我们要每天一同起来晨跑,一同在晚饭后去散步... ...   幸福的日子总是过得飞快,转眼间开学了,我们不得不分离。每星期我们都会给对方写一封情意绵绵的信,有时还会夹寄一张相片,同宿舍的好友看了玉兰的相片,便开始给我泼冷水了:“哥们儿,这么美的女孩儿,在大学里肯定会有许多男生追,你就不担心自己被涮?”这时候,我的思想意识也开始残疾了,我的从没有过的自卑心强烈地冒出来,并很严重地影响着我的心理,我开始不断地猜忌。有时候,玉兰的信晚来几天,我都会愤愤地写信责问她:是不是有了新欢把我给忘了?   那样的日子我不知道玉兰是如何忍受过来的,她一直不停地向我解释,不断地安慰我,每个假期都回到我身边,回到我们共同长大的塔拉底。我们最后一次见面时,她把自己交给了我,一个纯洁的女孩子苦苦保留了二十一年的贞操,就这样毫无条件和保留地交给了我。我想我那时是有点邪恶的,我带着无法驱散的自卑心和占有欲占有了她。我告诉自己这一切都是因为爱,但多年后我明白那其实不是爱,只是一个心灵被扭曲了的残疾男人的混合欲望。我想玉兰在当时就明白了,所以第二天她就离开了,后来再也没有和我见过面。   我接到玉兰写来的分手信,觉得心都被戳了一个洞,我写了无数封回信,疯狂地咒骂她。她没有回信,但是毕业时她留在了学校做了助教。后来,再没有她的消息。五年后,她带着儿子回到故乡,我没敢去见她,只是听同学说,她和我分手的那年,大病了一场,体重锐减了二十多斤,原本红润健康的脸,从此没了血色,后来,她和一个与她一样一穷二白的大学生结了婚,他们白手起家,再后来,他们有了花园洋房、私家车和一个可爱的儿子。   我们分手那年,我把有关我们的一切都毁了,只落下了一朵她给我寄来的紫玉兰,我把它夹在影集的深处,知道自己再也舍不得把它丢弃,就象我心深处的那个角落,永远埋藏着玉兰十七岁时的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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