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访秦安神仙塔（原创散文）

本帖最后由 雨夜昙花 于 2016-8-17 22:38 编辑 <br /><br /> 初秋一个闲暇的下午，我乘坐公交车，出县城，经十里铺，于锁子峡中的倒回沟（游夫子沟）下车，独自沿着通往神仙塔的水泥硬化曲折峡路，一步步沿着陡立的山路行进，三四十步后右折，只见高达宏伟的山门矗立眼前。两石狮半张大嘴，威武雄姿把守山门，一副闪着紫光的蓝底金联雕刻其上，行书横批：神仙塔道观。隶书对联：无有常开宇宙门，古今不掩道德卷。字迹圆浑饱满，厚重苍劲，横竖间透露出人性的一贯本真，撇捺彰显人性的回归淡定。沿途左旁一律是石峡紧贴峭立突兀的黄岗岩石，或狰狞，或萎缩，或匍匐，或直立，似乎竭力阻止行人的靠近，也好像在拒绝着人间的喧嚣；右旁却是幽深窄折眩晕的沟壑，一小溪忽隐忽现，对峙的两山峡秋草萋萋，碧翠鲜亮。
沿着干干净净窄窄折折的直立水泥路约半里后，一90度的左转弯，左旁的山石遁隐，厚厚的黄土层倏地落在眼前，右旁依旧是一条深深的干沟，路面亦失去了笔立的刚硬和倔强，变的些许温和，这猛的转弯已到石峡的背面——阳面。两旁均栽植着不大不小的松柏槐树，松柏碧绿滴翠，槐树叶葱枝稠，向阳山坡上，数户人家稀疏坐落，一如栖息山坡的几只灰褐的鸽子，村名：石节子村，很实在，居然蜗居在一节节石头之上。这样顺着山背折折拐拐时平时陡的行进大约一公里后，一座13层六面灰塔忽的展现在前方一高悬宽阔的向阳土墩上，到了，这就是陇右秦安锁阳峡中的一奇观景致，却因一位山西真人的羽化而名声渐次显著。一座山峡，因人而名，因人而灵。
《秦安史话》曰：“一位姓李的真人，原籍山西，出家龙门，曾云游于秦陇湖湘间，光绪三年（1877年）坐化于道回沟岩崖之下，数日容颜不变，人以为异。邑之官民，为之捐资建塔，以藏仙骨，人称神仙塔。”我登上一低低的土台，沿着悬起窄窄的水泥台阶，如登天梯，心哗哗猛跳着数着阶数，身子不由得颤颤，二十个水泥台阶后，我喘了一口粗气，站在顶悬“锁阳奇观”微下“神仙塔”的匾额门口，似乎登上了天门。眼前一座小小的地基红砖身顶木质构建的木楼雕梁画栋，滴水飞檐，屋脊之端均置一大口飞龙面向四方，虽小，却构建复杂，气势宏伟。绕过这一小木楼，呈现在眼前的便是一座稍宽较大，前为铝合金玻璃包裹的木质大厅，进入大厅，内置一盛大高高的铁铸香炉，跟前摆置一红绸布包裹的木质跪垫，右旁几张陈年的木桌上放置着整齐有序的香蜡烛黄表，左旁一深红六角数层木质签筒，内置一簇簇宽长木签，紧靠一木桌上摆置三个微小占病签筒，分别是：儿科、妇科、内科，左旁前方，再一木桌上，置放一本签书。我到达神仙塔时，已是下午三时，避过了诸多人群，故而，清宁安静。我悄声慢步地跨进大厅门后，环视一周，伫立大大的香炉前，虔诚的点燃三支香，烧掉一叠黄表后，三叩首，起身，一作揖。似乎做了一次极其虔诚的膜拜。之后，便如归自家，坐在签筒前的木椅子上，和善地和看守老翁漫谈起来。那老翁看似六七十岁，手脚麻利，精神矍铄，言谈悠闲，硬朗的很。我询问了名为“神仙塔”的塔，是否在李真人羽化后，官民捐资所见之塔如何等等后，谁知，那老翁说：“听说那时人们很穷，吃都吃不饱，哪有钱建塔？那时仅将真人的尸骨葬在一口瓷罐里，一直无塔！！如今的这座13层六面塔，是2011年用爷爷的香火钱由陕西人承建的······”听后，我一时失语疑惑，明《秦安县志》中说：“邑之官民，为之捐资建塔，以藏仙骨，人称神仙塔。”不只是老翁没有听说，还是史书记载不实，总之，起名“神仙塔”，我想，应该有座塔，不管大小高低。沉思半晌后，起身，目睹本县近代官家所书匾额字迹，均虔诚心静，一直没有机会目睹真人的塑像，今儿仅有我和看守老翁，忽然慢慢靠近大香炉后的真人所坐之所，大胆说出：“我看看这位爷爷的真相，一直没见过呀！”谁知，那老翁悄声的说道：“不要进去，这位爷爷是吃素的，站在门口看看就好了。”我如一只中年的公鸡一样，接连点头，称道：“好好好。”蹑手蹑脚靠近蓝色门帘，屏住呼吸，轻轻扶起半掩，一座甚小的真人端坐塑像呈现眼前，真人前额饱满，方脸慈善，披着蓝色道袍，左旁一精明聪慧的道童侍从身旁。我凝视许久后，再次轻轻放下蓝色门帘，折身走出大厅，漫步在这一向阳宽大的土墩上。
土墩前方均用红砖砌起一人高的悬悬围墙，大厅南面三面石龟背顶的石碑，上面均书写笔体不同字迹遒劲的“神仙塔”三字，稍远是圆寂道人蔡婆婆和几间放置东西的祠堂土窑，其前竖立的两面石碑，上书蔡婆婆及其虔诚弟子的事例，几棵稍大的松树祥和的站立期间，虽在仲冬，却枝展叶翠，神精气爽，淡然如一。大厅北面是一间青瓦土房，是为药房，稍远是靠在高悬围墙的一排砖瓦房，为住持看守之人厨房，居室。大厅稍偏右前方，一座修建不久的13层六面青塔，独独悬立，直插云霄，鲜红“仙塔” 二字醒目提神，分别置于9、6层面阳之处，六面一起别致的风格呈现仙塔独韵，三面均置以拱圆之门，每隔一面均封闭，其面雕刻真人李面善慈祥，繁多银发盘髻，长长银须飘逸，右手握一缨子，神闲气静心平思定的微笑端坐。站在悬悬的围墙身边，手扶干枯杂草青苔覆盖墙顶，俯首，沟壑幽幽，沟底隐隐成弯曲之线，坡度时缓时急，土坡、石坡皱褶道道，杂草枯萎焦黄，一种“一览众山小”的感觉顿生心底，自己也突感渺小的一如落在墙根下的一点尘埃；平视，不远处的阳对面是一道严实淳厚的土梁横在眼前，这道名叫刘坪梁的大梁宛似一道天然的屏障，当每日晨阳升起时，这里便是第一个接受鲜阳普照之地；转身仰视，此地是阳极山之首，此山恰在此地来了一个龙脖子弯曲，形成一个半圆形的罗圈椅，我看后，想到真人李千山万水的云游好山好水，终将自己羽化之地选在儒家大师孔夫子未曾到达折身而归之地的“倒回沟”锁住晨阳的岩崖之下的缘由了。
道家崇尚自然，有辩证法的因素和无神论的倾向，主张清静无为，反对斗争；提倡道法自然，无所不容，自然无为，与自然和谐相处。再次静思，我想这一被小城秦安人们称叫的“神仙塔”，不但有其独特的幽静向阳悬高封闭的地理优势，还具有人天地合一的尊道自然的和谐清思明心之特性。每一位从峡底匍匐爬山的姿态，均是一次次变相的对锁阳峡这一大地然之其一灵物的跪拜、叩拜，这一次的跪拜一如西藏的人们的虔诚跪拜，这一次次的跪拜，是需要勇气和胆量的人生履行，故而，直到抵达神仙塔这一向阳封闭安静清宁之地时，人本身的俗气、私欲、权钱色利等这些身外之物在气喘吁吁的爬山时，一一被丢弃在沿途的风尘中，再次跪在真人李的祠堂前，上香烽表，虔诚叩拜时，那启程时想祈求的人间“浮沉”是否会顿然失去，抑或大大打折，要么干脆没有目的的仅是跟随众人烧香？
神仙塔，小城人们祈福禳灾求学要官寻症问病之所，暗含着人们对神仙道人无限的索取，用以满足自己日益膨胀的私欲；道士塔，小城人们旅游赏景释放烦躁丢弃私欲之地，彰显着人们对神仙道人李真诚的凭吊，用以追悔自己远离大地然的惭愧。天地之间的人，到底应无限的向天地索取，还是在道法自然中平衡取舍完成属于自己的一段生命旅程？
深秋下午的太阳很快就要休息了，我踏着轻盈的步伐离开圣地神仙塔，变作一颗干净水泥路边的一颗甚小的石子，咣当当地滚下到了峡底，走出山门，搭乘一私人面包车，再次被哗哗的葫芦河水卷入人车鼎沸擦肩磨膀的闹市，顿时失去了塔前的那种神奇的清宁和安静！
（字数：289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