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 “现在”的“我”
2021-12-23抒情散文雪笑
“现在”的我有一个民间流传的小故事,说一个人问另一个人:你说我们世上有多少人?这个人回答不上。又问另一个,这个人说:这个世上只有两个人,一个是男人,一个是女人。其实,这个世上只有一个人,那就是“我”!这个世上只有我一个人,那么其它的人呢?其……
“现在”的我
有一个民间流传的小故事,说一个人问另一个人:你说我们世上有多少人?这个人回答不上。又问另一个,这个人说:这个世上只有两个人,一个是男人,一个是女人。
其实,这个世上只有一个人,那就是“我”!
这个世上只有我一个人,那么其它的人呢?其它所有的人,可以说,都是我的变体。是我的一部分,是我的映像,我的对立,我的影子,是我的光芒,或者呼吸,或者记忆,或者将来。有我,也就有别人,也才有这整个的世界人间,情仇恩怨;如果没有我,则也就没有一切,没有世界和人间,没有什么情仇和恩怨。世界是相对于我而存在的,我和世界是一种相生相灭的关系,生一则生二,灭一也就灭二。由于世界的广大无边,不可消灭,所以这种相对的关系也就成了从我出发的单向的关系:我亡即是世界亡,我存即是世界存。我存,我思,我在,我有呼吸和光芒、亲人和仇人,我也就有我的房东,我的上级,我的同事,我的那些服务员——修车的、卖烧饼的,开小商店的,开车的;我亡,这一切皆亡。以前有一句话把人的死亡说成是“油尽灯灭”,周围即是一片黑暗,刚才还历历在目的一些东西,现在就沦入了不可见——亦即无,所以光明可以带走一切,而生命也可带走它所照耀的一切。我是生命,别人则是我所照耀的我的光芒的内涵。
这是太简单的一个理解,如果你是一个男人,是八卦上所谓的“太阳”,那么,这个世上就必会有一个与你正对的“太阴”:你的妻子,或者说她就是你身上的女性生命的一个体现者。你是一个男人,可你同时也是一个儿子,子从母来,有子即有母,母亲就成了你之所来。阴性的你之所来如此,那么阳性的你之所来呢?那就是你的父亲。可以说,你是你的父母的后世,而父母则是你的前生。如此的一个关系同样也要表现在你和你的儿女身上,儿女是你的后世,你是儿女的前生。那么朋友呢,可以说,画画的朋友,就是画了画的你,你如果选择了画画,那么你的样子就是如此;同样,你做诗的朋友,就是做了诗之后的你;当了总统的朋友就是当了总统之后的你;你的老师,是知识比你多的你;你的领导,是权力比你大的你,是贵族的你;你的下属,是权力比你小的你,是奴仆的你。所以你无处不在,无物非你,也就是说我无处不在,无物非我。我固然是渺小的,然而当我看画、读诗、听人的训斥、旁听公审时,我好象是在与别人发生着关系,其实,我只是在欣赏和观察着我的另一个方面,另一个特点,别一个面孔。如此理解则我就是巨大无边的,我就是包容天地的,就是蛰伏于四面八方的;如此理解则我也就是永远的;我可以横亘千古,可以得到永生。因为即使这一个我死了,另一个我却仍存在,这一个形象的我死了,而另一个形象的我仍将存在。昨天的我死了,今天的我却还存在,今天的我死了,明天的我马上就会到来。所以,我们有什么理由不去热爱自己的同胞亲人朋友以及同事甚至原谅仇敌呢?我们难道不能像原谅自己身上的缺点一样原谅他们的错误吗?
盘古开天辟地,其血脉化而为江河长流,其骨骼化而为山峰高耸,其肉化而为泥土,其毛发化而为林木,其目化而为日月高悬,这是一个众所周知的传说,创造这个传说的人有着极大的智能,他看到了人与自然,我与外面世界的一种奇妙的对应和相似。天人合一,他注意到了人与世界的外部共性,但是他没有揭示出人在自己的内心里的千差万别。我们人中的高岸者,我们人间的长流水,我们人类的参天树,他们和我到底是一种什么样的关系,是漠无关系还是关系密切,这是值得我们认真思考的。而一旦明白了我上述的看法,就会明白,原来他们就是我们自已,原来那些人中的参天木就是高岸以后的自已,那那些人中的低矮草也就是平庸状态下的自已了。
上帝是泥土造就了我们人,这是我们与大自然的关系;上帝又是按照自已的样子来造就了我们的人,这是我们和上帝的关系;上帝最后又用自已的一根肋骨造就了我们的对立面:女人,这是值得我们认真思考的。
我是谁?我是人的一部分。
我从哪里来?我从别人那里来。
我向哪里去?我要向别人那里去。
可以说,面对这一个古老的哲学命题,这样的回答,不失为众多的回答中的一种。
在我国众多的历史和传说里,常有这样的事情出现:一个人奋斗了一生,成就了伟名,可是,到最后,他竟被说成是三千年前的一个什么什么人的再世和化身,而跟随他的三千个忠勇的部下,也竟成了当时他身边的三千只什么鸟儿。世界真大也真小,自古以来的人真多也真少,少到了我时常怀疑我自已会是多少年前的谁谁谁呢?这也许是有道理的,因为我时常看到那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的青青的草,一年一度百年千年,他们不都是一模一样的吗?我们不是把他们只叫做草而没有叫作草之二世草之十五世么?大而言之,我们人与草又有什么区别呢?多少年过去,多少的人生而又死,他们也无非就是一些草而已,是一些没有区别的草而已。
曾经还有一个耐人寻味的问题,问的是我们这个世上一共有多少天。
应该说,我们这个世上只有三天。这三天就是:昨天,今天,明天。
如果还要少,那么,就只有一天了。这一天就是:今天!它是时间以天为单位的一个不能再小的点,向着过去的延伸就是昨天至昨天的昨天,向着未来的延伸就是明天以及明天的明天。
如果还要再缩减,则时间就要只剩下了现在——现在的这一个瞬间。
和时间比,一个人就是一个瞬间,一个人和一个瞬间的结合,就是这个世界上最小的同时也最孕含生机的两个事物一纵一横的结合,应该说这真是世上最美的一种结合,也是最有力的一种结合。我们这个世上的一切,无不是从我开始,从现在开始的。有了我,而且我是活着的,于是我也就有了一个活着的瞬间,那么,我实际上就是拥有了一切:整个的世界和整个的时间。所以活着就意味着一切,所以,有我 ,我就是这个世上的一个大大的富翁,向前一步,就是我的未来,向后一步,就是我的过去;向上一步,是我的父母祖先,向后一步,就是我的儿子后代;向左一步,是我的朋友,向右一步,是我的仇敌。而他们哪里就真的是与我不共戴天的仇敌,或者是与我情深意厚的伴侣?他们其实就是我自已,是我的一部分,一个变体,一个影像。他们其实就是我。
这就叫做观别人而知道自已,睹于外而得于心,看大千世界而独悟于一个小小的我。
那么如何来观察我们自己的一生?我的看法是,请几个不同年龄的人来一字儿排开:从婴儿,稚子,少年,到青年,壮年,成年,到老年,到垂垂老矣的暮年,他们这样一字儿给你排开,就是给你打开了一条时间的神秘隧道,你就会看到你的一生:婴儿的神秘甜美的笑;稚子的稚拙却又暗含天机的话,其实也就是你当年的话;少年的情怀,青年爱情,壮年的壮志,成年的负累,其实也都是你的,有些你已经经历,有的你还没有经历但是以后少不了一定要经历。你不要看到老人们不好看,啰嗦,守旧,到时候,你少不了也是这个样子的。你要明白:比你小的人的样子就是你过去的样子,而比你大的人的样子就是你将来的样子。人都说人生的前路是黑的,不明白,无法预见,认为人一生只能糊里胡涂地过,但我从不这样看。没有什么路比人生的前路更明白无误了,人不只知道自己会老,会死,而且知道得远远要比这多得多,人其实是完全可以看到自己的未来的,人从而也是完全可以把握自己的命运的。为什么,就因为只要我们愿意,我们在一天之内就可以清清楚楚地看到自己的一生,从童年,到晚年,从生,到死,没有什么比这一条道路更为光亮醒目了。
世上的道理,如果它真的是一个道理,那么它就一定是简明至极毫不费解的,明白了上述两个人生世界的基本原理,即:世上的人好象很多,其实只有一个我;世上的时间好象无限,其实只一个瞬间的现在,那么,还有什么不能为我们所理解呢?还有什么不能为我们所把握呢?
一个我要向东,而另一个我要向西,这两个我立马就成了敌人;一个我要向东,另一个我也要向东,这两个我也立马就成了朋友。所谓的敌与我,如能作如是观,则还有什么不能为我们所通悟呢?所以我们的这个世界看上去好象五花八门,五彩缤纷,大路上人声沸沸扬扬,男女老少拥挤在一个城里,可是看穿了,却又简得很,简单得万物只归于一,繁华的世界其实却是一片荒凉,只有一个人在那儿孤独地变幻着他的脸相和表情,排演着他的情绪和故事,高歌或长啸,长哭或短泣,生或者死。
所以,如果写字,就要先从一个点写起,“永字八法”之所以重要,就是因为永字的那一个点看上去小得不能再小但它却是包容了所有的横竖和撇捺的。小小的一个点,凭空而来,凝重无比,而所有的笔画却是从它而开始的。
所以,如果是音乐,则那第一个音就显得非常重要,困为它是包容了所有的音符的一个音,高它一度,是一个音,再高它一度,就又是一个音,低它一度,是一个音,低它又一个度,就又是一个音。
所以我们做人,就要好好地做好一个我,然后才能变而为另一个人,如朋如友,或官或民,亦工亦商,为奸为忠,是良是愚。一个偌大的世界人生,究其根源,竟是起于这一个小小的我!
古埃及的那个金字塔真是这个世界的一个最基本的结构象征,世上的多少事物,都呈金字塔形,“我”的故事也不例外,我的妻子儿女,我的朋友仇敌,我的同事上级,我的同乡同学同志同道,他们共同构成了我这个金字塔的底层和塔身,而我,则是最高地雄居于这个塔顶之上,是这个金字塔的最高妙的金光,这是小而言之,如果要大而言之,则我就是整个的金字塔。
我就是整个的人类。一的一切。一切的一。这真是无比奇妙的八个字。“天是房,地是床,野菜野果是干粮。”“以天地为逆旅,以万物为刍狗。”如果再进一步扩而大之地理解,则小小的我马上就与大大的大自然浑为了一体,物我齐一而不分,物我混成而无二,做一个人,尤其是做为一个中国人,对此真应该有着自己独立清醒的认识。
托斯妥耶夫斯基说:“我不能没有别人,不能成为没有别人的自我。我应在他人身上找到自我,在我身上发现别人。”这位伟大的作家真是透彻地看到了人性与世界的奥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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