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 汾水哗哗

　　生在汾河岸，长在汾河边，因了汾河而欢乐，为了汾河而哭泣的我，已然在不知不觉中，让汾河和它滋润的龙城这片土地，深入到我的魂，浸染到我的魄，和我血脉相连。作为她的儿女的我，感受过她清贪时的欢乐；经历过她腾飞时的困惑；安然于她清醒后的成熟，乐观着她明日的辉煌。
　　小时候，汾河是我的乐园。 　
　　 还只有六、七岁的模样，我和小伙伴们就经常腻在汾河边了。那时的汾河两岸，还没有高大的楼房、繁华的闹市、熙攘的人群。放眼望去，只是荒凉一片。就是偶有人到河边伫足，也是一身土气、满脸倦容。大多时候，汾河是我们孩子们游乐的天堂。冬天，我们在结了冰的河面溜冰车、打冰球；春天，我们攀河边的柳树折柳条、拧柳笛，让呜呜哑哑的笛声惊飞河面照影的鸟雀，飘荡我们无忧的歌声。在河边玩耍，最妙的要属夏天。汾河的流水哗啦啦地流淌着，那青碧色的水流总是引的我们想不起吃饭、忘掉了回家，常常是在大人们的声声呼唤中，才恋恋不舍地离去。在夏日的汾河边，我们或逮蝌蚪，或捉小虾、摸小鱼。鱼用来养；虾可以吃；蝌蚪成了最好的玩具。这一举数得的情趣竟让我们乐此不疲。捉到了，便放在随身带来的罐头瓶中，当作傍晚回家的战利品向更小的孩子炫耀。累了，就将光着的脚丫伸进清凉的汾水中，身子倚住河边的石头休息。歇好了，就开始踩泥泥比赛。汾河边的胶质土，因了汾水的浸润总是湿润润的。我们一人找一块有利地势，光着脚在上面又蹦又跳使劲地踩呀、踩呀。越踩，脚下泥土中的水分越多；越踩 ，脚下的泥土越软和。谁踩的面积大，谁踩的最软和，谁就是最后的羸家。我们就这样在汾河的哗哗流水声中度过了清贫但却满载着快乐的童年。
　　长大后，汾河成了我梦想的起点。
　　我所就读的中学，就坐落在汾河岸边。这使得我依然有机会和汾河亲近。晨曦中，物理的能量守衡，化学的酸碱中和，随着汾河的潺潺轻唱将我的思想滋润。薄暮中，杜甫的安得广厦千万间；范仲淹的先天下之忧而忧；李白的仰天大笑出门去，伴着汾河的哗哗欢笑一起流淌在我血脉深处。累了，看一眼汾河水，乏了，听一听汾水的哗哗流淌声。人们常说读书苦，但汾水的哗哗声却神奇地让我感觉不到读书的苦，反而滋长了我读书的兴趣。至今，在我脑海中，仍有一副画面鲜亮如初：傍晚时分，我手拿书卷站在汾河边，极目溯迎而上，一轮不再夺目但却风情万种的夕阳将它最后的余辉全都抖落河面，平静无波的汾河水顿成了一条通天的红光大道。这大道，激起了我的雄心壮志；点燃了我的奋斗火焰，让我甘愿随着哗哗的汾河水向青草更青处漫溯。
　　后来啊，汾河竟成了我说不清的痛。
　　长大成年的我，虽然曾将寻梦的脚步遍及祖国大江南北，但记忆中抹不去的汾河，回荡着的哗哗流水声，又将我拉回到她身旁。然而，再见汾河，我却找不到往日的欢欣。她，不再是我梦魂牵绕的汾河。尽管她的两岸建起了一幢幢高楼；尽管走过她身边的人都衣着光鲜、笑逐颜开，一如我们复苏上扬的国力。但，分明地，我感到了她的憔悴。以前青碧丰腴的她，而今污黑瘦弱。紧挨着她的、亲近着她的，不再是纯真的笑声，飞扬的少年。河滩里，荒草丛生，如斑斑疮癣；污水肆虐，似道道伤痕。不由人过之掩鼻，离去匆匆。这让喝汾河水长大的我站在她的身畔，总有满腔的遗憾，满腹的无奈。汾河，再听不到她的欢笑，风里传来的只有呜咽…….
　 　　现在啊，汾河又成了我生活中的一个亮点。
　　 许是地球的温室效应；许是龙城的重污染天气；许是龙城人对美的渴求。物质上富裕起来的人们，终于看到了汾河满目的疮痍，听到了汾河无语的凝噎。治理汾河、改造汾河成了龙城人共同的心愿、成了汾河儿女齐声的呐喊。在这呐喊声里，汾河重又唱起了欢歌；在这呐喊声里，汾河重又亮丽了容颜；在这呐喊声里，汾河两岸亮起了一串璀璨的明珠——汾河公园。橡胶当堤坝，青草作新装。一层层循势而上将杂乱的河滩整治成怡人的风景园。或红或绿的灌木被修剪成美丽的造型；揶树般的路灯摇曳着南国的风情；花砖拼砌的小路延伸出一个个甜美的憧憬。河面上，一条绵延数十米的巨龙跃出水面，凌空欲飞。整个汾河两岸，展开了一幅迷人的画卷。夜晚的汾河公园，点缀其中的盏盏明灯大放光华，水中五彩的倒影、岸上别致的造型、空中灿烂的星光，宛如仙境。白天的汾河公园，河中碧水荡漾、锦鳞游泳，两岸芳草青青、绿树婆娑。徜徉流连在汾河岸边的，不再只是孩子们。但最热闹的却要数孩子们，他们或让手中的风筝高高飘上蓝天；或将水中的游鱼聚成一簇。他们在那儿，那儿的汾河水就飞扬出一串串欢乐的浪花。成年人在汾河边上或三五成群聚集欢笑；或男女二人比肩漫步；或独自一人静坐休憩。老人们在河边晨练，或打拳、或慢跑、或舞扇子、或干脆什么也不做，只是呼吸呼吸汾河这新鲜的空气；看一看汾河这如画的美景；来感受生活的美好。无论是老还是少，是动还是静，都已成为汾河风景画上最生动、最和谐的一笔。
　　华灯又上，在迎泽大桥上纵目远眺 ，我深情地注视着这条流淌过龙城昔日的清贫；见证过龙城不屈的奋发；见证过龙城翻天覆地的变化；而今又流淌着生活的欢笑的母亲河。
　　在汾河哗哗的流水声里，我已成为这汾河里的浪花一朵。 　　 　　本文曾在龙城文苑与E石论坛发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