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 一匹鱼在空中飞翔

一匹鱼在空中飞翔
西北狼 　　那时阴云密布，那时雨如瓢泼，那时鸟儿敛迹行人绝踪。偏偏风却在那时来了疯劲儿，死乞白赖地扭着雨的胳膊，扭着扭着，就把路边的树给撞折了。折了一地的树。树的茬口裸在雨水里，白鲜鲜的疼痛漫了一路。海水便开始咆哮。海水愤怒了。海水在愤怒之后，掀起轰隆隆的大浪，浪头直接打到了云团底部，于是受惊的乌云四下里逃逸，空出一片白亮来。 　　雨下得更大了。假如前一阵雨是用瓢泼，那么乌云散开之后，雨则成了瀑布似的倾泄，以重量级拳王的架势，轰轰地往下砸，把巨浪砸出了一个又一个豁口。风不再张狂了。风完全被雨震慑住了。 　　这时有一个物体在白亮亮的雨水中，贴着浪尖飞行，速度极快，仿佛一支离弦的箭。但是这么快的箭世间罕见，除非楚霸王，或者成吉思汗重生。当然不是箭，箭是瘦削的，孱弱的，轻轻一碰，就会折了腰。那么猛烈的雨，居然阻止不了它的飞行，它肯定不是箭。 　　它是流线型的形体，不是箭，却象箭一样飞快地在雨中穿行。它越飞越高，浪头又开始咆哮，但却根本触及不到它的身体。它灵活地攀升着，穿行着。它是什么东西呢？如此机动灵活，如此不惧风雨？我突然想到了一种物体，导弹，精确制导的导弹，只有导弹才能在这种天候里骄傲地飞翔。导弹可以在各种天候里自由自在地飞翔，它们比鸟儿飞得还高，还远。那么，波涛汹涌的海水下面，是不是隐藏着一艘巨大的潜艇。它象长鲸一样，呼一口气便喷射出一枚惊天动地的导弹来，吸一口气便吐出一枚翻江倒海的鱼雷来。所有的波浪，都是出自它的手笔。 　　哦，近了近了，我看到它的翅膀了，平衡着它的身体的翅膀，水平着展开，并且略向后收，仿佛一只滑翔的鹰。它的躯体庞大，一只巨大的神鹰。这时我便否定了关于导弹的所有想象。我想，那也许是一架飞机吧，水上飞机，可以借助海水的浮力垂直起飞的。我看到海水在它的腹下向两边犁开，那些凶蛮的波浪，也乖乖地伏在一旁，不再兴风闹事。一架火力强大的强击机，是可以让许多东西敛声屏息的，这一点已经被许多历史事件证实过的了。 　　可是我又看到了它的眼睛。它的眼睛，闪闪发光，即使在雨中，也是如此。它们神态活泛，完全不象调皮的飞行员画在机身上的。机身上的眼睛，再活灵活现，也无法制造可以变化的表情。那么，它绝对不是飞机。可是，它到底是什么呢？ 　　我抬起头来，朝雨空里张望。它飞得越来越高，高得看不清它的轮廓。而雨水，只一瞬，便迷蒙了我的眼睛。然后，它便消失了，消失在山的背后，不知飞向了何方。 　　我向甲说，那天下午有一匹鱼在海上飞翔。 　　甲说，你脑子有病。 　　我向乙说，那天下午有一匹鱼在空中飞翔。 　　乙说，嘿嘿，开什么玩笑！ 　　我向丙说，那天下午有一匹鱼飞到山背后去了。 　　丙说，是啊是啊。丙在接电话。 　　我向丁说，那天下午真地有一匹鱼在飞翔。 　　甲乙丙丁一起说，是啊是啊，你发什么神经！ 　　我不说了。 　　那天下午已经过去了，台风过去了，暴雨过去了，折断的树被养路队的拖走了。那天下午路上没有一个人，谁能证明那天下午我顶着狂风暴雨到海边去了？如果说要证明我被哪个女人当街扇了一个耳光，我相信甲乙丙丁一定会乐滋滋地四下里传播，并且赌咒发誓地证明自己当时就在现场，而那个名叫“西北狼”的家伙被女人扇了耳光之后脸如死灰神情沮丧象一条狗样落荒而逃。 　　可是那天下午真地真地有一匹鱼在天空中飞翔啊。 　　不管你们信不信，我还是要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