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叙事散文

[原创] 投递自己

2021-12-23叙事散文张乃光
一走进那座雨中的城市,找到那个被雨淋湿的模糊的地址。——却忘了带上那封信。无边的雨纷纷而下,笼罩着一座陌生的城市和一个陌生的旅人。举起的手,迟疑着又放下。面对着陌生的世界,人有时缺少的仅是证实自己的某种凭据。迷乱的雨中闪动着无数道门,每个人……
            一
  走进那座雨中的城市,找到那个被雨淋湿的模糊的地址。   ——却忘了带上那封信。   无边的雨纷纷而下,笼罩着一座陌生的城市和一个陌生的旅人。   举起的手,迟疑着又放下。面对着陌生的世界,人有时缺少的仅是证实自己的某种凭据。   迷乱的雨中闪动着无数道门,每个人都会感到一种与生俱来的的距离,它表明我们不能随心所欲地走进每一道门去。   那封信也许失落在我出发的那座城市,那是我和某道门之间的唯一联系。   失落了那封信的我,面对着纷纷细雨中的那道门,却无法投递自己。             二   无边的雨纷纷而下,想起风雨中的人生之旅。   人的一生,其实都不过是在寻找一道门,都不过是在一次又一次地投递自己。   我想起自己曾经有过的那道门,它已远离我而去。   而此刻,我不知道陌生的门后等待我的是什么。   不无焦灼地,我又想起那封失落的信——世界变得陌生了,我感到自己像一片风中飘零的树叶。             三   迷乱的雨中,闪动着无数道门;记忆中的地址,渐渐被雨淋湿,世界因此模糊一片。   我再一次感到自己是一封地址不详的信件。   逝去的生命曾一次次被投递。决不仅仅是因为地址不详,或许还有其它人为的偶然因素,以致我的生命曾一度被退回,被搁置,甚至被误投而不知去向。   其实,我企图找到的不过是一道门。此时我必须尽快找到的,是能把我与某道门联系起来的东西。             四   走进雨中那座城市,走进一个陌生的世界。   也许,一切都出于偶然,包括这次出发,连同那封遗失的信。   我想再次返回出发的那座城市,但显然已力不从心。出发时我已断绝了一切返回的路。   无边的雨纷纷而下,我再次悲怆地想起了已离我而去的父亲和母亲。也许,人降生这个世界,就是一次成功的投递——父亲和母亲,是我们的生命证明书。   人一旦失去了父亲和母亲,也许便成为徘徊于一切门外的孤儿。   我发觉自己是一只断线的风筝,牵引着我的那只手已永远地离开了人世。             五   望着被雨淋湿的那个地址,猜想着门后的那张脸,却忘了带信。   也许,缺少的仅是一次勇敢的敲门,每道门都象征和隐伏着某种联系。   正当我踌蹰着要伸出手时,一位比我年轻的穿着黑色大氅的男子已在我之前敲开了门。我见他从内衣口袋里彬彬有礼地掏出一封信。   门为他礼貌地打开,我狼狈地缩回手。   无边的雨纷纷而下,笼罩着一座陌生的城市和一个陌生的旅人。             六   无边的雨纷纷而下,心绪也像那雨一样纷乱迷离。   我想我似乎再也找不到那封信了——命运注定了我似乎与一切门终生无缘。   失去证明身分信件的我,只能永远做一个四处漂泊的流浪汉。   ——我再也无法投递自己。             七   不无安慰地,想起了我的降生。   ——这也许是一次有生以来的最成功的一次投递。   其实,人何必一定要找到那扇门呢,世界的大门早已被我们撞开。我和世界上的所有人一样,都是这道大门内的人。   我并不是无家可归的浪子。             八   既然生命,是一次成功的投递。我似乎不一定找到那封信了。   ——打开一道道门,勇敢地走出去,才是对这个世界的一次次新的投递。   无边的雨纷纷而下,雨中有许多和我一样匆匆行走的行人。   我也不必再去注意那个被雨淋湿的模糊的地址了。   ——在一扇扇狭隘的门外,我似乎只能做一个永远游荡的浪子。   我的身份证明书早已在出生那天交出,我只需行走、行走。   直至生命结束时,才恋恋不舍地走出世界的大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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