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典奏鸣[原创]

古典奏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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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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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底下有好多事情，你不能接受，但又无能为力，我现在说其中一件：失眠。
??与人合租，不亦乐乎，晚上有人聊天，凡事有个照应，但这些都与睡眠无关，让人头疼的是，夜色降临得很快，刹那间，就十一点，再刹那间，就已经是凌晨了。本来用脑过度，要睡眠须经过思维冷却，待平静之后方可入睡，如果不巧遇上大热天，白天所看到的，晚上历历在目，尤其是食色者，更是树欲静而风不止，焦躁得不是一般。
??我那合租的哥们就不一样了，我称他为古典一族，来由有二，其一，他一入睡就用鼻腔和口腔合奏《木兰辞》，其二，他更擅长《琵琶行》，抑扬顿挫，好不跌宕，和声与旋律齐飞，口哨与惊雷共舞。
??前几天，那哥们的父母亲来看他，住在他屋子里，他呢，睡在我屋子里的沙发上，沙发距离我的床不到两米，一到晚上，他便呼声大作，先是“唧唧复唧唧”，气息均匀，而略显悠长，听着还算悦耳，这时候，我得躺下，做一些睡前准备工作，先是深呼吸，接着自我遗忘，这一点偶尔管用，但多数时候，不是自我遗忘，而是自欺欺人，除此之外，我还得加上从我的嘴唇上顺利走过的几千只绵羊，这多少让我充实。
??问题是在后面，我的准备工作宣告失败以后，索性将头缩进被窝，这是自我遗忘之后的声音隔离法，是避免被直接干预的有效途径，我为此而庆幸，但是不走运的是，他的气息开始变换走向和态势，变得“江涛高一声，低一声”，整个屋子开始显得凌乱，我不得不伸出头来，看他睡姿是否正常，结果是十分正常，而且专业，右侧卧，决不挤压心脏，他的呼噜节奏加快，也变得错乱，“嘈嘈切切错杂弹，大珠小珠落玉盘”，玲珑而不失音高，我看看表，时间是凌晨三点，半夜过去，真是无心睡眠。如果他继续保持这样的状态，我大可不必争着眼睛去望着天花板发神经，这样，我就可以在持久而均衡的噪音中劳累地睡去，这的确是一种奢望。
??在经历了好长时间的混响之后，他深吸一口气，再无下文，“水泉冷涩弦凝绝，凝绝不通声渐歇。”我等的就是他呼出一口气，但那口气，没有出来，我开始有些担心，这哥们影响我的睡眠是小事，远离红尘才是大事，在我设想的中间，他突然长出一口气，这口气好不威猛，可以说是“银瓶乍破水浆迸，铁骑突出刀枪鸣。”他顺便变成仰卧，把胳膊搭在额头上，这无疑是“千呼万唤始出来，又抱琵琶半遮面”了，也挺够诗情画意的，随后又开始磨牙，这牙好，胃口就好，人好，一切都好，我终于放心了。
??大家可以看出，我的叙事开始由枯燥转为浪漫。不大一会儿，他突然喊出声来，我仔细听，是几个女孩的名字，我心想，这饱汉不知饥汉的饿，人家好不容易想睡觉了，你却吊起别人胃口来了，真是“商女不知亡国恨，隔江犹唱后庭花”，他在梦里陆续喊出如下名字“江小燕、李银花、张彩霞”，最后一个，他重复地喊“高娟娟”，这分明是四个女人呐，多么贪婪的嘴唇。
??当这一切进行得非常精彩的时候，我的闹铃响了，外面人声开始起伏，我才觉得应该是上班的时间了。一夜未睡，眼睛很不舒服，我走出房门，伸了伸懒腰，那时候，牛肉面馆还没有经营，我决定不吃早点了，还是到中午补上，中午一定得好好吃一顿，要么是鱼香茄子，要么是糖醋鲤脊，要么两者都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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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4年5月27日兰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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通联：730070兰州市安宁区兰州职业技术学院科研处海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