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首届洋芋花节拾零

　　　　　　　　　　　首届洋芋花节拾零 　　说实在的，鹤庆马厂在我小时候的印象里，是落后、破败、愚昧和野蛮的象征。因为我小时候，一喜欢吃洋芋，爷爷、奶奶或者母亲就威胁我说：“再吃洋芋，把你送给马厂人。” 　　当然，那时是他们怕我吃多的洋芋，闹肚子，或者晚上在床上表演一些踢被功，双脚乱舞功，腹胀功……反正让大人不得安宁，才有了那种美丽的欺骗。另外，给我留下落后、破败、愚昧和野蛮感觉的原因是，小时候上县城，见到那些男的头戴圆毡帽，身穿毡毯褂，或羊皮褂，或麂皮褂，脚著解放黄胶鞋；女的穿着大红大绿的褂子，打扮得花里唿哨的，如同唱戏时的戏子。口音也是西山的，那种比较特别的，不同于我们这里的撬耳音，那感觉实在难以表达。这就给人一种恐惧感，才有大人的那个善意的欺骗。 　　后来一直梦想上马厂看看，当然不是去看看马厂的落后、破败、愚昧和野蛮。因为后来马厂有了实实在在的令鹤庆人骄傲的物品，最著名的是马厂出产的秦归，按简称习惯，叫“马厂归”，还有马厂附片、马厂洋芋、马厂松茸、马厂煤……这诸多东西，都勾引着我的食欲和好奇心。 　　２００４年７月２２日，由草海镇和县委的有关部门，组织了首届马厂洋芋花节，我有幸参加了这一盛会，才改变了人我对马厂不公正的看法。 　　这天，天公不作美，缤纷淅沥沥的雨，烟朦朦地飘下来，这本来不是出行的日子，大家都纷纷责怪这鬼天气。可毕竟已经安排好了的事，是无法临时改变的。我们只好无奈地沿着剑鹤公路前行。当车子盘行到半山腰，山脚下被云霞缭绕掩藏着的时候，我们有了在云间腾驾的感觉。加之，公路旁边忽突忽掩的葳蕤盛装的洋芋花，招惹得替思绪插上了浪漫的翅膀。 　　感谢这缤纷淅沥沥的烟雨，很容易唤醒台湾言情大师琼瑶描写的那幅《烟雨朦胧》的画幅来。有同行提醒：“那边是干海子。”好诗意的名字，抬眼往一片玉翠镶嵌的洼地看去，果真一泓面积不大的积水，在翠绿的树木和绿草的映衬下，显得静谧而安详。将这山箐装点得煞是迷人，耐看。 　　不一会儿，眼前开阔起来。本以为马厂只是一个山沟里斜摆着的几户白族人家罢了，不曾想，这里也是一个宽坝子。原本想，马厂的“厂”不过是干海子的“海”，是一种美好的愿望或者说是一种自嘲的夸张说法。可这马厂的“厂”，的确有厂的气概。那种辽阔宽轩的感觉，着实叫人吃惊不小。云南的很多地名都很特别，没有水的地方，都要取水井、泉涌、溪注、水汪……一些夹皮沟寨子，非要取个什么坝，什么甸，什么场（厂）……还没有到达那个地方，就被弄得你想入非非。去到那个地方，则让你大失所望，好在盛情的主人一定会为我们擦去了旅途的艰难。 　　马厂是不同的，是名符其实的。 　　首届洋芋花节的主会场，就设在三叉路口，原来的一大块洋芋地，用沙石铺垫着。小商贩们占领了场子四周的有利地形，做开了生意。一群群、一伙伙、人杆杆、一团团……穿着簇新的马厂男男女女，花花绿绿，清清秀秀。不管男女老少，脸盘子者是清一色的红润白灿。 　　雨仍然不愿照顾过洋花节的山里人的心绪，依旧愁肠百结地下个不停。可过节的马厂人情绪高昂，热情丝毫没有被雨所浇熄。 　　在雨幕里，主办人宣布洋芋花节正式开幕了。狂欢的马厂人，便在台子上跳起了欢乐的民族舞蹈。再大的雨，也没有丝毫的能耐，阻挡住这场马厂人的狂欢。在洋芋花和着歌海、舞海的马厂，被荡涤着的心情，如入仙境一般。 　　早餐时分，筹备处将我们安排到山弯里的“青龙山”驴肉馆就餐。那个密林箐弯处的“青龙山”三角形的酒旗，一恍惚之间，好像进入到《水浒传》中那些个远古的酒店里了。店里那古朴的陈设，善良可亲，热情奔放的店主，用幽默质朴，而略带山野气息的当地口腔的汉话，和我们交流，这更增添了《水浒传》情节的氛围。假如《水浒传》重拍的话，最好的选景地点，就是这“青龙山”驴肉馆了。墙上是几个幼体毛笔字：“天上的龙肉，地上的驴肉。”真有一种“一切皆在不言中”意蕴和感觉了。 　　那店主带我们看了山后的青龙洞，一泓远古时代的清泉。冒着已渐下渐小的细雨，体味着“斜风细雨不须归”的韵味，和同伴们上山体验采蘑菇的神仙生活。果然是一座宝山，星星点点的“老人头”、铜绿菌、奶香菌、扫把菌……布满了山林。店主还告诉我们：“山上有昂贵娇嫩的松茸呢？可已经划片承包给群众，主要是保护松茸菌资源免遭破坏。所以有松茸的地方，就是没有人把守，也有狼狗护卫着。” 　　原先大家都窝居在小城里，也想收几朵那身价百倍，据说有防癌作用的松茸菌。各人都在心里打自己的如意算盘“小九九”呢！可一听说有狼狗护卫，也就向四周山上扫瞄了几眼，生怕那狼狗就从什么密林处跑了出来，或者就扑了上来……这样一想，大家都不敢往密林深处走去了。 　　有几个胆小的也就往山下走了。 　　回到“青龙山”驴肉馆，主人已经将发好的红亮的栗炭火端出来了，好精明的马厂人。这里因为海拔高，这盆栗炭火，一方面可以让我们这些山下人增加点温度，另一方面为我们烧烤洋芋和刚拾来的“老人头”，品味原汁原味的山野滋味作好了准备。几位同伴，就开始动手烧吃洋芋，烤吃“老人头”了，那味道比起商业化的小城里的烧烤，不知鲜美了多少倍！这也许是大家一辈子都不能忘怀的烧烤食品了。 　　中午饭开始了，最让人回味无穷的是那锅驴肉秦归川芎火锅汤，一群儒雅的文化人，也顾不了夫子风度，纷纷将那双筷子舞得飞快，像收麦时节的连枷一般舞动着。这可是在城里生活惯了，自诩为见多识广的文化人们，也在这火锅面前失了面子。这真是终生难忘的美食佳肴啊！ 　　的确，没有不晴的天，雨丝收起了她织雨帘的网。新美的太阳，如同那鲜味无比的驴肉秦归川芎火锅汤。粉红的洋芋花羼和着金黄的油菜花，如同用巧手编织出来的巨型的大花毯子，还有碧绿的附子和绿里透着红润的川芎和秦归点缀其间，这美真是无法形容的了。 　　被雨浇得精湿的男女舞蹈者，带着一脸的满足；过节围看的观者，也是一脸的祥和；小商贩尽管由于气候的原因，生意不是那么好，可融在这洋芋花的海洋里，金钱已经显得不太重要了。当我们远离铜臭，用一种劳动获取的精神财富，抚慰自己的心灵时，得失利禄的计较也就变得暗淡无光了。 　　假如明年还过马厂洋芋花节的话，当然，相信每个都不会放过来寻拾精神大餐的机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