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 重彩的大理
2021-12-23抒情散文张卫平
重彩的大理这样吧,让我们从盛夏开始才进入这个作物丰茂的狭长的盆地,它有一个最响亮不过并仍存有几分神秘的名字:大理。是的,无论何地,从夏季才开始的进入,总是会体现出它的特点中最强烈的部分。春天的温和与艳丽已经过去,秋日的丰满与成熟还未到来,……
重彩的大理
这样吧,让我们从盛夏开始才进入这个作物丰茂的狭长的盆地,它有一个最响亮不过并仍存有几分神秘的名字:大理。是的,无论何地,从夏季才开始的进入,总是会体现出它的特点中最强烈的部分。春天的温和与艳丽已经过去,秋日的丰满与成熟还未到来,而冬季的沉静与低态更在另一个末端。那么,大理夏日的强烈特征究竟是什么呢,无可争辩,应该是将一切外界的光辉都尽数收敛与掩藏的绿,一种丰厚的、无法抹去的并且几乎每天都在细微变化的大地之本色。
如果仅仅从观赏的角度来看,夏季的大理显然要比其他任何一个季节更容易理解与亲近,绿的主色调统一了一切,自然物候的强大固有力量和农作文明的长久积淀都共同在此得到淋漓尽致的展现。绿将置身于任何一处的你轻而易举地淹没。这是自然造化与人类创造完美无缺的结合造就的天地大景。举目望去,绿色的作物带着它特有的潮湿与滋润向土地的尽头铺张开去,从近处风中的微微摇曳到远处静止的底色,它们几乎是由此而来单纯的一种作物构成的——稻子;这是一种从远古时一个民族停止迁徙后,就占据了它们的物质与精神的最具有活力的植物,它们绿色的、纤巧的亿万张叶片在风中摇曳着,是只有这个季节才可以汇聚的微弱而庞大的欢呼,年年相同,季季相遇,站立在春天一株株的弯腰载插和秋天丰满与甜美的汗珠之间。稻子是这里的人们的定语、是盛夏的原野中另一个当之无愧的主人。在这个盛夏,这块肥沃土地上的主语是复数的。在稻子的间隙,你也会见到其它的作物,并且也在毫不谦让地展露它们的风采:玉米宽大硕长的叶片仿佛是为这绿的王国挥舞的一面面旗帜,蔬菜与瓜果正贪婪地吸吮一场雨后土壤中的水分与其它丰富的养料。然而花季真的已经过去了,这些几乎可以忽略不计的参差与铺张,所透现出来的还是稍稍不同的绿;绿色,仍然是它们无法逃逸的主调……
就这样,我们被染成绿色的眼眸,也会有从这些深不见底的大地之色中产生暂时逃逸出来的冲动,如此温和静美中的婉约之绿,恐怕很容易会削减掉我们长年在莽莽群山中磨砺出的粗野的万丈雄心。长久低视角的目光是濒临某种儿女情长的边缘的危险迹象。于是,恍然是野马破缰般,我们将长发甩进云端,视线从绿色的怀抱扩散至峡谷天地的极致;于是在这包裹着我们的绿色土地的左右和上方,我们见到了那虽然风格、色泽各异,但仍然纯粹单一的山峰、湖水以及明澈的天空。
是的,在一种纯美的景致之中,我们的确要将目光投向一种同时存在的阔大与广博中——而这阔大与广博,在此时的确是与纯美之绿共生的,纯美之绿本身就是这阔大与广博的一部分。纯美之绿,如果与这峡谷中的山峰、湖水、天空结合成一体来看(而它们原本就是密不可分的),也就从婉约走向了雄阔,从田园变成了旷野。盆地其实并不是很大,狭长形状,南北走向,盆地也就有了峡谷的意味;自然,我们的目光与习惯的重心,就象这里人们的生活一样,也是南北走向的。高原风光的雄浑与博大,自然是从整体来说的,它必须与漫游、迁徙、飞翔、幻想等相当于形而上的概念或生存方式相连。因此,我们现在见到的景色并非口耳相传的那样迸现出直接的震撼与凛冽。如果我们还不打算变换角度,那么,盆地的空间仅仅只是一个闭合的整体。自北向南眺望,左侧是并立的苍山十九蜂,只见它莽莽苍苍,在直接云天处,一路逶迤隐入北端,夏日的苍山是林木最为勃发、枝叶最为繁茂的时节,然而此时的苍山之色,并非近睹的碧绿与翠润,整体上,那是一种可以称之为极为雅致的黛色的、深绿近于墨黑的山体之肤,莽苍之色,使雄峻的苍山更富有一种高贵与粗砺交混的气势,于是,苍山显得更为高大、挺拔与险峻。它的肤色与平坦并稍微向东倾斜的田野是极为相近而又截然不同的,这是两个彼此连系而又不能折叠的侧面。在田野的右侧,波光粼粼,反射着近乎白色的点点阳光;然而,如果你仔细观察,这些仅仅是浮在上面的光芒,这一湖的洱海之水,在浮光之下,是深蓝的沉静与缓慢而庞大的移动。如此的深蓝,恍然是那种正在释放自身光泽的一块巨大的玉石,它是可以微微地延展与变形的,但它深厚的光芒却一点也不能分割与遮挡,深蓝的掩藏,与苍山腹体内的蕴藏是同样神秘而丰富的。水的尽头,水似乎与永远湛蓝的高天直接融接在一起了——就是在近处,水天之间的东部的一带山,与西侧的苍山相比,已经可以忽略不计。于是水与天真的一色了。天之蓝与水彼此相应,然而天之湛蓝较水之深蓝却远远要明澈与轻快得多,这犹如那种永远好着的心情,象微笑样轻着,并且还有淡淡的白云为它披上爱情的纱巾……天之湛蓝与水之深蓝是对称的,而苍山之黛与田畴之翠又是对称的,并且所有的蓝与所有的绿,它们同样也是极为对称与密切的。盛夏,蓝与绿组合的四色空间,将狭长的盆地渲染出一派一笔涂抹、一气呵成的天地山水之大美。
一切并未就此结束,我们的目光还要从深邃与高远的地方再次回来,犹如被高原激发与亢奋的情绪重新内敛与回归。更多的时候,真实而亲切的生活远比挥剑刺月与临风登高的英雄气概,更能赢得一种恒久的诗意与美好的韵味。在翠绿的田野中,那些白墙青瓦的民居中的人们又在重复着什么样的劳作与休憩呢——鸡发出松散的鸣叫,绿野村庄的上方升起淡淡的炊烟;而在稻子拔节旁的田埂上,散落着一个个埋头割草的农人,青草饱满的汁液从镰刀锋利的刃口边浸出,有一股清新酸涩的气味。农人的挥动镰刀对青草来说是一种催发,青草的根系仍然深扎在松软潮湿的土壤中,而今夜一场没有预报的骤雨就要来到,被割去的草茬口,明天就会冒出新芽,犹如今夜村庄中一位年轻的妇人产下了一个婴儿……
这是真实的一景,但已经逼近远方对于它的某种幻想。在盛夏的大理,我们专注于这片绿野平畴,我们曾经观察过被称之为阔大与广博的一切,但我们最终还是回来了,亲近身边可以触摸的简单与纯粹,我们甚至会发觉,那些阔大与广博,其实与这绿野平畴间炊烟和鸡鸣进行着的细节的日常意义,也是极其强烈地对称的。
博大与细节的对称,是大理盛夏之色给予我的强烈感受;如此的感受,又何尝不是天地大美之景致中,所深藏不露之玄机与大理么。
(通讯:671000 云南省大理州广播电视网络信息传输中心 作者:张卫平E-MAIL:zhangweiping123@sohu.com; 电话:0872-2236027) [Glo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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