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法弥补的遗憾

无法弥补的遗憾　　万人丛中一握手，使我衣襟三年香。

　　王武乔，这个名字，在百度搜不到任何信息，即便加上赵县字条，也没有任何信息显示。这个名字，在他所在年代，互联网尚未被大众使用，如今，互联网盛行，这个名字的主人却已不在人世。 　　这个名字，已经被时间尘封，渐渐被人遗忘。对我来说，这个名字，却由模糊变得清晰，并越来越发出光亮。 　　他是我高中时代高二与高三的班主任，他的名字从来不需想起永远不会忘记。我的班主任，身材瘦高，头发花白，留大背头，在我看来，颇有几份乔冠华风采。

　　高一时就听说此老师，他好饮而不善饮，几两酒下肚就晕了。据说，一次喝多后，他去查女生宿舍，抱着一女生脑袋大叫：好大个西瓜！为此，学校领导找他谈话，不允许他再查女生宿舍。虽有此不足，但王老师做班主任本领相当了得，1984年他带那个文科班，有五六名学生考取了重点大学，北大、南开、复旦等都被他的学生成功挤进，所以学校领导还是决定让他做班主任。

　　他是1985年做我们班主任的，接任时，他的就职演说是这样的：我50多岁了，我的愿望就是再辉煌一把，两年后高考时，咱们班争取再出五六个考上重点大学的同学，然后我就可以高高兴兴地退休了。周日晚自习第二节课，一般是王老师法定的班会时间，他开场白总是这样：停一下啊，不要学习了，也不要怕耽误学习时间，磨刀不误砍柴功嘛。接着，就会絮叨一节课时间。对于班里出现的问题，他总会这样说：其实这也无所谓，不是什么大事儿，大家不要怕，以后注意就是了。

　　在王老师指引下，我们愉快地学习着，因为班会开得勤，班里有问题苗头，都会被王老师及时消灭。从来没见过王老师发过脾气，直到有次班里出现早恋问题。

　　那是个周日，我们班两名男女学生，先是在班里聊天，后他们怕影响其他同学，或者是担心其他同学影响他们，便到楼道里开始了马拉松式聊天，整整谈了一下午，中间居然没有去卫生间，直到晚饭时，他俩才恋恋不舍地散了。 　　肯定是有同学向王老师打了报告，当晚，第二节晚自习，王老师风风火火地来到教室，这次他的开场白很不从容：注意啦，我们班出现了很不好的苗头，不刹住不得了。他显得十分生气，浑身哆嗦着说：你们对得起自己的父母吗，他们玩命干活儿供你们上学，图的是什么，还不是想让你们能考上学，找个好工作吗，你们为了这事那事，不好好学，将来怎么办，也像你们父母一样一辈子在地里干活儿吗？从今天起，谁出现不好苗头，滚出35班，直接回家得了。最后，他平静下来：这事也无所谓，正常不过，但要控制自己，等高考结束，我就不管你们了。

　　自此，班里再没出现早恋事件。

　　上高中时，我是班里的乖孩子，一心只知道学习，其他一概不问。前几天，与高中同学小聚，专门征询大家关于王老师的回忆，又得到了一些新信息。 　　原来，王老师真的好饮，他的办公室抽屉中，花生米永远不会断。而他的办公桌上永远放着特殊的酒具，是个带把的茶杯，老师为拿着顺手，将茶杯的把儿敲掉，这样，无论从哪个角度拿起这个杯子，都不会硌手。据说，王老师给班干部开班会时，喜欢拉开抽屉，从里面拿出一粒花生，细细地嚼着，然后熟练地端起酒杯，抿上一口。老师喝多了，就会用右手食指与中指梳理他的大背头，一旦出现这个动作，就说明他有几分醉意了。我上高中时，曾注意到，老师的背头中间偏右位置，有一溜头发与众不同，这里的头发显黑。原来，是老师用手梳理头发频率过多，将头发弄脏了。至于，王老师平时怎样喝酒，家人如何劝阻他，当时主要精力放在学习上的我们，就不得而知了。

　　如今，我已年近半百，好想有个王老师这样的朋友！王老师生得太早了，我生得太晚了。

　　毕业时，我们班考试比较理想，有近20名同学考取大学，但没有达到王老师的预期，只有3名同学超过重点线。 　　大学第一个寒假，我与同班同学于文华、阎如峰等同学，买了些水果到王老师家看他。王老师自家平房院里大声说：快准备饭，我的学生来看我了，中午让他们陪我喝两盅！推辞不过，我们几个小年轻的，由学生摇身变为客人，午饭就在老师家中吃了，我忘记吃饭时的细节了，只记得于文华拿出他的打火机给老师点烟，他的劣质打火机很不给面儿，试了几次打不着火，老师几次试着吸烟，那场面着实有几分好笑。于文华“恶很很”地调大了开关，再点烟时，那火苗大得出奇，差点把老师的大背头烧着。王老师叫道：吆呵，好厉害呀！ 　　这居然是我与王老师的最后一面。不久，听说王老师身体状况一般，胃部得了严重疾病，做手术后，老师还是不顾医嘱，时时喝二三盅。本以为老师病情稳定了，说是联系几名同学一起去看望，可王老师的病很快复发了，一天中午，他上街买了点韭菜，到家后坐在小凳子上摘韭菜，突然倒地不起离开人世。

　　与老师交往时，因自己年轻不谙事，不会欣赏老师，等我懂些事后，老师已不在了。如今只有零散回忆，甚为遗憾，永远无法弥补！如果再来一次，一定与老师做好朋友，欣赏他的洒脱、学习他的学问…… 　　人说，一个人去世有三个过程：生命没了，生理死亡；众人安葬，社会死亡；亲友忘记，彻底死亡。如此说，我的老师，还活着，他还活在我们心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