断桥有残雪

　　很希望杭州能下一场大雪，尤其在这三九严寒的冬季，但只有一场雨来。 　　或许懒吧，或许没有雪下只有雨落的迹象，在逃离杭州之前想看看断桥残雪的冲动是在十分懒散的情绪里生发的。去西湖之前，或者说下楼时候，或者说吃了包子白粥那时候，已经中午十一点了。看着外面不疾不徐的雨滴，我潜意识里或者还是回去写完小说《二大爷的刀》的思绪，但断桥残雪的思念突然被莫名的情绪放大，我起身就去了公交站，去等311路公交车。 　　其实是很匆忙的，身上没有太多零钱也没有公交卡，没有带身份证也没有带很多钱。但那种雨中西湖的模样彻底击中我，有一种不管不顾的冲动。过了很多站，到紫荆山花园下车转乘118路公交车。大概冲动是魔鬼是正确的，我竟然到了西溪湿地。这时候已经是十二点多，这种方向感的错失或许对我不是稀罕事，愚蠢如我大概也不是一次二次了，又换了一把零钱继续转乘118路，心里念叨一个很好的地方，葛岭。 　　外面下着雨，而过往的人就像鱼在水里穿梭，心里有莫名的兴奋。大概惦记她太久了，如今要见她，不免还有点紧张感。鱼们继续在水利穿梭，灰色的白色的红色的黑色的大鱼们也加入进来，这大概也是雨的幸福。看到岳庙的时候，其实已经算是看到西湖了，白堤长廊在天一色。但葛岭是钦定的，看不见断桥残雪怎么能算是西湖一游呢。 　　西湖残雪早就没了什么，只剩下一个碑铭，只剩下一个亭子，甚至可以只是四个字而已。或许是因为没有了雪吧，或许是没了皇天厚土断壁残垣的可触摸之处，记忆突然就断在某个不知名的地方，我在雨中踌躇不已。 　　然而，还是去了白堤。单孔桥的起伏那么坚硬，早把历史的剪影映射在莲荷的枯败之叶上。大概这荡漾的水早不是上古之水，这欢乐的雨大概也非老龙喷洒，雪不见似乎是有道理的，断桥被众生踩踏也是我该有的悲伤情怀。走过了平湖秋月，没有月亮，也没有秋水，但我悄悄吃到了一个甘甜的玉米棒。我在水边漫步，很想去看雷峰塔，然后想在雷峰塔下的某个角落吃一个台湾肉肠。但已经快十六点了，只能拐进省博去看一下雷峰塔的老样子，看看雷峰塔地宫里那些玩物里有否法海的踪迹。 　　回到白堤头，又去看一眼断桥残雪，有太多的人合影留念，就差在上面刻下某个名字正如孙猴的一泡尿液，她或许已经沦为五行山的背影。我不想离去但又不忍回首，我想坐下来感受一下断桥残雪的地气但到处都是湿漉漉的，我想了很多但又想忘记点什么。 　　其实我来不来，西湖残雪都是不存在的，张岱大概知道这个。但有一些怀念，不应该只被我记住。或许断桥残雪的本真在某个时候就应该被当成五行山的存在，这样的雨中才会有纷至沓来的记忆深痕，才会让她的名字即使刻上油石也不会朽掉，这样的历史记忆或许才是有意思的。因此有时候我应该这样想：我来不来，她都是存在的，爱她就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