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忆里的蔷薇花

记忆里的蔷薇花 月满亭台园子里新添了几棵月季，花朵都像小盘子那样大。有的酷似牡丹，开放的时候金黄的花蕊显露无余，花瓣由里向外渐次变化，异常浓艳娇媚，一副富贵雍容之态；有的双心双蕊，密密层层包裹的是说不尽的繁复缛丽，外层的花瓣翻卷出玫瑰花特有的形态。骨朵儿有的小巧纤秀，有的肥硕饱满，但是却一律开出大许多倍的花来会让你惊讶不置，颜色形态都是国画绝好的模本。因都是香水月季，这段时间花园里满是它们的气息。它们真的很美，但是面对艳丽的鲜红粉红紫红的肥硕花朵我总有淡淡的失落，因为我喜欢它原来的样子:简简单单清清爽爽，花朵就红黄白三种颜色，清新淡雅又明艳动人；从不模仿牡丹甚至玫瑰，因为它就是它自己的样子。其实要说啊，我更喜欢的是它血缘最近的族系--蔷薇，一丛丛一片片茂盛的开放在记忆里。记得小时候，每到暮春时节就能看到山野里一大片一大片的蔷薇花。山里有足够的空间让它牵出长长的枝条，爬上草坡越过青石伸向崖边，漫山遍野的铺展开来，嫩绿葱绿翠绿墨绿就向四面流淌，在春风煦暖中摇曳飘荡沙沙絮语，宁谧又愉悦。某个清晨或傍晚，累累花蕾中有几朵绽开了，鲜红的桃红的粉红的还有白色的，如山野里的笑脸一般朴实纯净，带着清香像一双双刚睁开的眼睛。上中学的时候，每周都要背着沉重的背篓在家与校近十里的路程间来回奔走，有时候好累好渴好倦，而前面的路又是那样漫长无尽,有时候真怀疑自己是否能够越过起伏的山峰走向远方。有一次正在疲累交困之时抬头看到了山坡上到处开放的野蔷薇，红艳艳的花朵缀满茂腾腾的枝叶，在静寂无人的荒野里又在青绿山水间自在欢笑，舒展着长长手臂不停的招摇，仿佛也在深深地期待着什么。我的心被触动了，似乎在那一刻心里豁然敞亮。清凉的风缓缓吹过来，山野间所有的草木都在沙沙的唱和．．．．．我的心一下子舒畅起来，重重负累瞬间逃遁的无影无踪，脚步不知不觉变得轻快了。还记得刚参加工作时，每逢蔷薇开放的时节，每天清晨我小屋的窗口都有几只小手举着带露的蔷薇花，后面的小脸像阳光一般喜悦像初放花朵一样纯洁，还有那一双双透着新奇的明亮眼睛。可是啊，那时候的我心游荡在遥远空茫的外面世界，看着四面的青山和曲折伸向远方的路就有无穷的愁绪。身处青春时期急欲逃离童孩领地的我，哪里能读懂那眼神呢？那些带着油墨香的诗句曾经那么深刻的熏染过我，我怎么能不痴痴想念呢？可是这偏僻的小山村里连一份报纸都收不到啊。我整天叹息，任由放在窗口的花儿慢慢枯萎没有一点怜惜。可是后来，那萎谢的蔷薇花却经常浮现在脑海，还有那一双双眼睛，像一帧帧照片都永远定格在那扇木制原色的窗框上，每每想及心里就有说不出的难过。许多年过去了，那些孩子们早已进入而立之年，不知现在怎样了又去了哪里，愿他们永远平安快乐。后来又看了很多次蔷薇开放，大都在青瓦灰墻的院子外边，枝条从墙头倒挂下来形成一片片绿色的瀑布，上面缀满朵朵鲜花又像一匹匹美丽的锦缎。我家园子里也有好些蔷薇。最先开花的是七里香也叫木香，它曾开在汪曾祺记忆里昆明雨中那个寂寥的午后，也开在我的花园围栏边，和他笔下那一架木香花有着一样旺盛的生命力，比别的蔷薇枝条更繁密茂盛，越过围栏将手臂远远地伸向外面。先是密密麻麻簇聚的花蕾，陆续绽开几朵后在一个清晨呼啦啦一下子全部开放，碧绿的藤蔓上满是围着黄色花蕊的洁白花瓣，香气散满园子引来蜜蜂们整天嗡嗡的忙碌；还有桔红色的小朵蔷薇，花朵儿简简单单衬着油绿的枝叶鲜艳又质朴，花瓣儿像是蜡制的厚实有质感；还有玫红的，那是蔷薇最普遍的颜色；还有粉红的，娇嫩柔美，花朵也不大，都是记忆中的模样。或许因为记忆，特别喜欢看蔷薇花朵朵开放的样子，一看就想起了许多往事。记忆中的蔷薇花啊，你永不老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