油菜花上的诗意

跟随风的水袖轻轻地拂动，躲在大山褶皱里的乡野，又一次邂逅华丽转身的良机：泛着绿波的草木更换上新做的衣裙，竞相绽放的花朵不甘落伍，于沟沟壑壑、田边地角和村前屋后敞开心扉，宛如一盏盏光芒缤纷的灯盏映亮村子普素的脸庞，也像在季节的双颊上涂满色彩鲜艳的胭脂，流淌与荡漾让人眷恋着迷的表情。 山坡上的水桃花、杏花，地边沿的苹果花、梨花，乡路旁的蒲公英、七里香，还有院畔栽植的迎春花、凤仙花，在紧凑的你方唱把她登场后，宁静的乡野孕育出一场露艳吐香的赛事。规模最大，场面壮观，最让人铭刻于胸怀的，便是镶嵌在绿意浓郁的麦田间隙里的油菜。这边一块，那边一方，顺着山脉的臂弯分布，却在捧出那份精心预设的视觉盛宴的事情上，表现出高度的不容更改和整齐划一。似乎仅在一夜间，整个乡野上的油菜们，头顶都插上一束束纯黄花瓣装饰的别致发簪，一株株含着妩媚，一块块呈示姿容，一湾湾展现各自的婀娜风韵。四下弥望，突然发觉数以万计的油菜花安居的乡野，像极了一架由山光水色自然组合而成的巨大钢琴，只不过原本洁白的琴键上排列着金黄的油菜花，而数量不多的等待播种玉米的空闲田块，暂时充当了与她们形影不离的黑键。在这架与众不同的钢琴上，春风以隐形的手指敏捷地弹奏出奇妙的乐音，并在接连不断地敲击琴键时飞翔出的音符，经巧妙的揉合成了天籁般的弦律，在耳畔低声吟哦一曲曲纤尘不染的绝唱。配合了这场演出的油菜花，虽然没有发出喜悦中蕴藏自豪的欢笑，但是从她们花色的热烈大胆、舞姿的轻盈妙曼上，仿佛能够聆听到她们以花为口传递的绵绵心语。然而，油菜花还觉得没有最大体现自身价值，于是再次悄然拿出花蕊中酿制的浓郁芳香，全身心投入打造这场大型演出的行动，又通过无形通道抵达一个个灵敏的鼻孔，最终钻入那些懂得领略与感恩的肺腑，也沁入每个人的心脾深处，让馥郁的气息把他们久久围拢。置身其境，恍惚觉得也幻化成了一株怒放的油菜花，在神奇而雅致的律动中，徜徉于无穷无尽的芬芳……不用说，这是油菜花不经意间缔造的让人流连、回味与咀嚼的丰富的诗意。 一生昄依乡野的油菜花，尽管绽放的时段十分短暂，还是凭借身上蕴藏的诗意深深震撼。自以为，她们不是流落凡间无法返回天庭的高贵的仙子，就是品质高尚的农作物中的精灵。由于潜藏在枝叶与花蕾中的芬芳，以及还需继续挖掘与开拓的绝妙的诗意，不知破译过多少文人骚客的灵感密码，于一支支生花妙笔下奔涌星光闪烁的诗词歌赋。借助油菜花这个关键词，一定能翻检出无数对她们的褒奖和颂扬。宋代诗人杨万里的“儿童急走追黄蝶，飞入菜花无处寻”的意境，曾经迷醉了千百年来的许多学子。那一望无垠的田畴上绽放着的油菜花，不仅充当了点缀大自然俊美的元素，而且成难以描绘的映衬画面的背景，还让那只和菜花一样颜色的蝴蝶，一次次穿越追寻的视线，也在一代又一代人的心田上，荡漾出了波澜一样古朴而弥足珍贵的诗意。而清代帝王乾隆的“黄萼裳裳绿叶稠，千村欣卜榨新油。爱他生计资民用，不是闲花野草流。”又道出了油菜“榨新油，资民用”的独特社会功用，从关注民意社情的角度表达了对油菜花的由衷赞美。而一位现代诗人对油菜花的深情又是：“你黄灿灿\爱来的时候，你含着眼泪\我在你寂寞时\悄悄钻进你柔绵的眼眸\在春天见证下\我愿意嫁给你——我的一生……”这种发自灵魂深处的真挚情感，怎能不撞响怀有遐思与渴望的心弦呢？当然，还有想珍藏油菜花绽放影像的摄影家，也会不失时机地抓住油菜花光艳照人的情态，一帧桢记录和定格下她们最为灿烂的形象，也把一生的记忆给予那些散发清香的花朵…… 在这阳春时节，我情愿从油菜花上追逐到——金黄的花瓣上蕴藏的期待挖掘与珍存的诗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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