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影从早晨明光里漫过
2021-12-23叙事散文房子
暗影从早晨明光里漫过我看见灯亮了,长长出了口气。从暗影走到亮光里,站在那片地方四处看了看。宽阔的路,一座坟头隐在路边树林里。城乡结合部,这个荒僻小路上缓慢走着一个人,那人安心地走他的路。他的影子在引领我。那个人从前面的一个巷口里消失了。至此……
暗影从早晨明光里漫过
我看见灯亮了,长长出了口气。
从暗影走到亮光里,站在那片地方四处看了看。宽阔的路,一座坟头隐在路边树林里。城乡结合部,这个荒僻小路上缓慢走着一个人,那人安心地走他的路。他的影子在引领我。那个人从前面的一个巷口里消失了。至此,路上空无一人。
树叶哗哗地响。我听到我的脚步声,也在那声音里。另一个我还在过去的影像里,让我想到:“一个人不再是另一个人的天堂,也不再是一个人的地狱。这说明,往事在时间里都已结束。”它们没有了未来,纯粹变成了一种回忆。现在看来,那些回忆是安全的。它们没有把你带到另外一条道路上去。仿佛我从乡村进入城市里,城市从此就成了我的场所。
汽车灯光突然从远处奔跑过来。小狗在路沿石上蹲着,伺机横穿马路。汽车的声音在路上飞跑,小狗转了一个圈子,又回到原来的地方。它耷拉着头,看上去有些疲倦。它应该去一个僻静的地方睡它的觉。夜已空寂,树叶在树上扯着一团暗影,在路边的灯光里,像一个个美丽的符号。
从我头脑里浮现的时光,正在回流。那个小院子很安全,没有人会进去。早晨,我发现厨房纱网裂开了,那是一把利器割开的痕迹。沿着小窗户我翻了进去,没有发现那里少什么东西,一切尚安好——那里确实没有值得被偷盗的东西。我退出来,思想那个用刀子割开窗户的人,进入到这里是盲目的。我不知道那是谁。
后来,我常站在院子里,四处看看,而到了夜晚,梦见一个人进了院子。一个我熟悉的而又叫不上名字来的女人。她站在院子里,没有阳光的天气,过了一会就下起雨来。院子里没有任何遮挡,我不明白她为什么不进到屋子里躲雨。她一直站在那里不动,雨淋湿了她,雨水从她身体上流淌下来,她的衣服紧紧贴在身上。我渐渐觉得她是一个没有生命的物体了。她仿佛不再是这个世界上的人,而变成了天外来客。
我不懂她。她可能也不懂这个世界。我看着她站在院子里的身影,突然就怕了这个世界。那时候,我常常在梦里遇到这个人。终于有一天,她从我梦里走失了。我猜想,她把自己从我的梦中偷走了。
没有在那个院子里出现的人,不懂的我的梦,即使出现的人,也未必懂得。我的梦无处诉说。那天,一场暴风雨来临,吹倒了西红柿黄瓜豆角的棚架,植物们受到了损伤。我扶起了那些棍棒,让攀援在上面的藤蔓恢复原状。但是,扔有一些西红柿和黄瓜豆角生生脱离了藤蔓,它们没有成熟,就那么夭折了。
一定还有比它们更受伤的东西,出现在生活里。这么想着,我出了家院,去寻访一些朋友,可是我总是要超过心里计算的时间,不能按时回来。我总觉的那一刻,我应该出现在家院里,我想着看看那些蔬菜,是不是安然完好着。有人说,七月七,能在藤架下听到一个男人和一个女人说话的声音。那天,我那么好奇,那说话的人是怎么样的声音?他们到底会说些什么呢?这只不过是一种转瞬即逝的臆想。
那天月光很好,我从外边早早回来。一进门,就喊了声,我回来了。我听不到任何回应,只一片刻,我就觉得喊声是多余的。没有人会出现在那个小院子里了,哪怕是我想的梦中的那个人。或者我隐约觉得,总有一天,那种梦会中断的。真的中断之后,我安心下来了。我不愿意,接下来,再有类似的梦出现在我的睡眠中。
有很多日子,我关上了门,迷迷糊糊上床睡觉,脑袋冥想着谁会来敲那扇门,我一激灵,从床上爬起来,要去开那扇门。经过了很长时间,我纠正了这样的幻觉。我终于安心地在那张床上睡着了。我想到,这个世界是我独自一人的自由了,我不用为我的梦担心。
那年,我在种植蔬菜的地方盖起了一个小房间,放置杂物。那地方没有绿色的植物了。我不再幻想谁会出现在那里。那个藤架的消失,给了我一个安心的理由。我想过的,那个从黑黑小巷走过来的人,她不会推开院子那个黑色油漆的大木门了,也再不会有推动门的响声,如果有,那一定是风,我不再理会它们。
我熟视无睹了那些声音。它们不再构成夜晚令人动荡不安的侵扰,也不再产生各种具有危险性的猜想。我想,一个人能忽视一些东西的存在,那也是一种定力。至此,我觉得世界上许多东西可以悄无声息走开的。它们走了,我也走了。我不在内心和它们不安地纠缠了。
现在,在另外一个地方,看着从一个埋没在暗影里的物体,也不再有飘至半空的人像闯进我的梦中。我看见,在梦的入门处,有一个人站在那里,就像飞机安检口,一个拿着扫射金属的安全棒人,帮我护卫着,内心里的一切。
在最里面的地方,我做着另一种梦,随意出入梦境和尘世。我知道有人会看到我,也会认出我。只是我更沉默了。像一颗树,沉默在有风的夜里,发出声响的树叶,仿佛我在一张纸上,写下的文字。它们以一种安全而特别的方式,懂得我进出一个居所的目的,或者无目的游历。
那些成功躲避事故的人,是这个世界的有心人。多年来,我在遇到事故时,进行着一种清晰的辨别,我用目光和语言去安抚它们,或者我知道,很多时候,我走到了危险的中心,就像幼年的时候,我在一条河里游泳,我看到漩涡,借着那些漩涡的力量,逃离漩涡。
暗影从这个早晨的光明里漫过,它已完全消失。我醒了,想了一会,我知道我在哪里。那个梦,已无需来找我,我们各自在这个世界上的某处,大概正在去往自己要去的地方走。
2014年4月2日
[ 本帖最后由 房子 于 2014-4-7 12:12 编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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