悼念二姐夫

　　天是阴的,树是绿的,我的心情是流着泪的.
　　一年前的今天,将近零晨时,我接到外甥打过来的电话,电话里,他忙乱地边哭边喊,我家出事了,舅舅，我爸爸掉在河里，现在还没有捞起来……什么？怎么会出这样的事？我抱着怀疑的态度反问到。然而，事实是残酷的，外甥要我通知其他几个舅舅，赶紧赶到他家去。那一刻，我觉得鸡皮疙瘩都起来了，是因为怕，也是因为极度的担心。
　　一年后的今天，清晨，电话又响了。原来是三哥的电话，他告诉我，今天是二姐夫一周年忌日，他问我，你有时间去吗？
　　接完电话，我才恍然觉得原来一年就过去了。我的二姐夫就这样悄然离开我们已经一年了。霎时，我心里的伤感如潮涌来。人生如梦，眼睛一睁一闭之间，就已是阴阳相隔。
　　一年前的今天，戴着白纱给姐夫送葬。陪着伤心欲绝的二姐走过那长长的山路，心里痛到了极致。人生来就会有烦恼，但死去真的能达到极乐吗？我心头充满了对姐夫去向而产生的疑问。他就这样突然撒手走了，留下的妻儿该怎么办啊？！不知是他的妻儿失去了一切，还是姐夫痛失所有。那时，我写下了这样一首诗《痛失所有》------
　　一个转身
　　你蹒跚的脚步没入暮色中
　　风吹过迟缓踉跄的身影
　　吹不散双脚罐满铅的疲惫
　　爬满皱纹的眼角
　　泪浑浊又清澈地挂着
　　映出夕阳的伤悲
　　夕阳下山的时刻
　　你孤独地在山路上把家回
　　寂寞的山
　　疯狂挥霍着绿把梦包围
　　老黄牛走远了
　　影子拉得老长
　　你张开双臂
　　抱不住飘飞的往日沉醉
　　走,往前走
　　回家的路太漫长
　　眩晕的感觉象乌鸦在飞
　　你张开嘴喊叫妻,喊叫儿
　　却没有任何声音传出去
　　渴望山路拐弯处的身影回头
　　却终于还是走出了你布满血色的视线
　　如烟的往事在脑海沉浮
　　有一丝遗憾一丝苦涩
　　在风中却已无法再追悔
　　瞬间凝固一生的路
　　分分合合你只有无奈地跟随
　　山涧的水声充满诱惑
　　迷糊中你跨出了的脚步再也收不回
　　头上的草帽手中的刀
　　都不再需要对着天空挥一挥
　　涧石的坚硬
　　鲜血的喷涌
　　你静静地躺着数着心跳
　　沉沉入睡
　　妻儿焦急的呼喊惊破山涧
　　你却苦笑地看着这黄昏最后一丝撕降裂肺的美
　　多可怕
　　睁开眼看不见亲人的脸
　　多可怕
　　闭上眼却听见心在枯萎
　　多可怕
　　一次转身就痛失所有
　　多可怕
　　一次回眸就让世界憔悴
　　呼天抢地的哭喊唤不回
　　锥心刺骨的心痛唤不回
　　你无奈地走了
　　把无奈留给了柔弱的妻儿背
　　奈何桥上
　　只愿你不再累
　　黄泉路上
　　只愿你不再自怜自悲
　　你的妻儿啊
　　在尘世将永远想你念你
　　为你流下流不尽的相思泪
　　登上班车，我望着窗外绿色的原野，尽管泥土的芬芳与植物生长的气息弥漫眼前，但是我心里却一直在流着泪默默地念着这首诗。姐夫啊，你在“他乡”可安好？你是否还会惦记您的妻，您的儿？是否能够静静地微笑着看到他们想你的夜，想你的每一个晨晨昏昏？还是已经把世间的一切遗忘，独自在通往天堂的路上悠游？
　　一年，仅仅一年，路还是那条路，房子还是那所房子。一切如你在世时的模样。然而，我能感受到，因为你的离去，那个家的栋梁已经倒塌，就像一个人断了一根肋骨，藏着一身的隐痛。孤立在那儿，形单影只。路两旁，芦苇与其它不知名的野草疯长着，似乎要把桥下的流水淹没。谁会记得，这河水里曾经浸透你汩汩流出的鲜血。世事已经把你遗忘，而你也忘却了一切烦杂，逍遥于九天之外。
　　你的妻柔弱的肩膀，你的儿稚嫩的心灵，我不知他们如何来扛起这个家，扛起这个世界。眼泪掉在你经过的路上，落在你坐过的椅上，栖在你躺过的床上，你会心痛么？我真的很矛盾，一边希望你快乐，一边却还惦记着你的面庞。其实我也知道，如果不能忘记世俗，是无法达到极乐的。
　　一年前，我认为是你痛失所有，如今，我才知道原来是你的妻儿痛失所有。你走了，永远回不来。不管走得多突然，多艰辛，终于放弃了一切。而活着的人，还必须认真的对待每一天，认真地对待每一天的每一件事。
　　当我为你点燃那一大堆冥币，那一大堆纸钱，还有那一大堆纸做的衣服鞋袜，当我看到天空的纸灰如成千上万只蝴蝶一样翩跹的时候，当那一缕袅袅的青烟直上云霄的时候，我不知道，你是否真的回来过了？你的儿子一言不发，为你倒了酒，盛了饭，端来洗脸水，拿了毛巾也摆好了。我黯然地看着他做这一切。我真不敢说他这是徒劳。只希望你在冥冥中看到这一切，露出你欣慰的笑，好吗？
　　如果能够，如果可以，真希望你可以入梦，让你的儿更坚强，让你的妻更坚强。只有坚强起来，他们的生活才能快乐呀！
　　一周年了，二姐夫，希望你能平和，希望你能宁静，希望你能从容。世界在变，当你回首时，也许你会悲哀地发现，原来这世间早已物是人非。然而，这世间总有能让你感觉到温暖的角落，总有能让你感觉不舍的人群。如果有轮回，你是不是希望再和你的妻，和你的儿携手，组成一个更幸福的家呢？
　　燃烧的火焰里，我在心里默默为你祝福，为你祈祷！你的妻儿也跪在那儿，默默地跪在那儿呢！
　　　　
　　 [ 本帖最后由 枝影横斜 于 2011-8-6 18:35 编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