指间的时光 （外一章）

本帖最后由 雨夜昙花 于 2016-8-17 16:38 编辑 <br /><br />指间的时光
若荷
仿佛，昨天还是乍暖的天气，温润的季节生长着春天的气息，忽然一夜之间，醒来就寒衣加身，时光毫不留情地把周围的世界变成了雪光天气。躲在屋子里取暖，抬头望一望站在冬天里的树木，曾经碧绿的叶子只剩下三两片，一片片如枯黄了的花，且都干燥萎斑。于是惆怅地想，生命到底是去了——那些叶子，萧索得令人悲伤，树木的根下，是否又长出一圈新的年轮？

时光竟然是这么不经用的，你赶着脚地撵它，它却一天、一刻、一秒都不能停闲。都知道，它就在我们的手上，就在我们身边，但是我们看不见，不然，怎么也不会让它说过去就过去了。我们还没来得及打理一年未尽的事宜，还没来得及总结一年来的成绩，时光说溜走就溜走，日子说成了往事就成了往事了呢。
　　到超市购物，打出的小票可以换一种台历，这样的活动超市每年都搞，有时也传递给人一点热闹的气息，就是告诉我们“新年来了”。从旧的台历翻到最后一张，其实我就知道新年来了，但我还是盼望着一种气息传递给我，好像是在确认，确认一年终于是真的过去了，不然，真不敢接受时光交叠的这么迅速，就像一个人，才刚刚出生，就已经预见了他的死亡。

台历很小，放在电脑桌上，正好可以当电话薄用，还可以随手记下点什么，起记事本的作用。有时候，时光写在纸上，就成了我们的日记。笔尖划过的点点痕迹，有的是电话号码，有的是当天的记事，从不讲求规整，因此，大概也只有自己能够看懂。

台历好看，有清水漓江的图片、有江南写意的水墨画、有花鸟鱼虫等等，每一种都带有时光的悠闲。然而，时光可真的没有这么悠闲。旧台历拿在眼前，一页一页地翻。翻翻看看，上面的图画仍是爱不舍手--山水风景，今昔犹是，新、旧台历上的图片却是各有千秋。日期也似崭新如初，但它已成了旧年的记忆，就连“飞雪迎春”这几个字，也有些老了，线条在记忆里虚幻起来，飘逸如醉酒的道人，不再是衣袖挡风，龙飞凤舞，而是于无奈中，流动出时光的背影。

倏忽间，一年就这样过去。一年有多少个日子？365天，数着数着，记忆便有些纷乱。不是习惯了每一天都写日记，所以，时光还是偷偷地丢失，它丢失在我深夜不眠的游戏里，也丢失在肆意挥霍的懒散里。细数起来，这些时光看似都很短暂，一天、一刻、一秒地加起来，却无一例外地空白成一片茫然，不知不觉就失去了大好时间。
　　时间的量词是分分、秒秒。用它来计算时间是紧迫，用它来计算生命，那就是消耗。从出生落地的那一刻开始，时光就在我们的身边逐渐减少。时光从指缝里悄悄溜走，等发现它时，它已变成了昨天而不是今天。而昨天的我们，只不过在它的隙罅里偷了一会儿懒，在冬天的墙根下晒了会儿暖，当我们站起身来，缓缓伸了个懒腰，再转头去看时间，原来眼前的时光，或者说是昨天，早已过去了好多年。
　　时光在悄悄地溜走，我们却看不见，它——真的就在我们指间？它满盈着，流淌着，然而，你想抓住它时，轻轻地一握，却只留下满把的沧桑，记忆的碎片。
　
　
遥远的丸子汤
早上没有吃好，和同事到外面转了一圈，当逛到一个炸货摊时，看到丸子，脑海里现出小时狼呑虎咽的模样，不由馋涎欲滴，忽发奇想买了一些萝卜丸子回来，特意嘱咐母亲做一小锅丸子汤。谁知母亲却问我，做丸子汤要不要放盐？要不要放点酱油？味精？并唠叨：这孩子，怎么想起喝丸子汤来？
　　在我的记忆里，丸子汤是很好吃的，不知父亲是不是喜欢吃，反正母亲做的菜里三天差五就有丸子汤。那时的冬天父亲经常在下面农村蹲点，回家后一头一脸的寒气，母亲就用丸子汤给父亲驱寒。母亲做的丸子汤很香，放什么原料我记不得了，只记得母亲托家在南方的同事买过胡椒，用蒜臼捣碎盛于玻璃瓶里，每次做丸子汤放上那么一小勺，于是汤里就多了一种辣辣的味道。
　　小时候跟邻家的奶奶去赶集，每次跟去的目的就是吃一顿丸子汤，不然此行就是遗憾了。去赶集，得在头天把穿脏的衣服洗干净，第二天早晨穿上，这才和奶奶各背一捆薄荷，到收买药材的集市买掉，俩人才能买两碗热气腾腾的丸子汤，热乎乎地吃上。汤是刚从锅里盛了出来，氤氲的热气丝丝缕缕地浮动着，扑打在脸上，眼前尽是萝卜丸子的香。
　　丸子汤，因是汤而丸子并不多，一平碗也就七八个，其他都是翠绿的香菜，以及漂浮在表面上的葱花。这种汤不太咸，也不太淡，就着大饼喝起来咸淡可口，三十几岁的人是稔熟于心的。而眼前的母亲，仿佛从不曾做过丸子汤一样，只会问我放这放那，我只好和母亲说，随便了，你按自己喜欢的样子做，是我小时候吃到过的那种就行了。等母亲把丸子汤做好，端上来一看，天啊，这哪里是什么丸子汤？只是把水与丸子混合了一下罢了。我怀疑地问母亲，您不是很会做丸子汤的吗？母亲却反问我，她什么时候做过丸子汤了？
　　小时候吃过的丸子汤，不是您做的吗？我微笑着对母亲予以诱导。母亲这才不再否认，想了想，是啊，那时的丸子汤，不就是这样做成的吗？加水，水开后放进丸子，如果有香菜和胡椒粉的话，放一些香菜和胡椒粉进去，现在香菜也放了，胡椒粉和味精也放了，还要放什么进去味道才好呢？
　　母亲做饭，一向是很照顾我的口味的，如果我嫌淡，她一定会再加盐，如果我喜欢酸，她一定会多放醋。而眼前的丸子汤令我思绪万千，童年的美好记忆，竟然来得如此简单，入口无味，有点像水泡炸面。试想多少年来，随着生活水平的提高，饮食的多样化，有多少味道各异的饭菜没有吃过？原来，变化的不是母亲的手艺，也不是萝卜丸子本身，变化的是自己的口味啊，看着满满一大碗丸子汤，不由在心里划出一个诧异的问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