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散文网

您现在的位置是:首页 > 散文阅读 > 抒情散文

抒情散文

[原创] 十六年前的杏花春雨

2021-12-23抒情散文姜仲华
本帖最后由 雨夜昙花 于 2016-8-18 02:28 编辑

        十六年前的杏花春雨晚饭后,家人出去散步,我整理一个旧书箱。这个书箱是上初中时父亲给我打的,已经十几年没用了。在一摞摞旧课本中间,有一个草……
本帖最后由 雨夜昙花 于 2016-8-18 02:28 编辑 <br /><br />        十六年前的杏花春雨
                       
  晚饭后,家人出去散步,我整理一个旧书箱。这个书箱是上初中时父亲给我打的,已经十几年没用了。
  在一摞摞旧课本中间,有一个草绿色塑料皮的本子,封面泛白,四角破裂了。随手拂拂灰尘,翻开本子,扉页上的字让我愣了:
  不要偷看别人日记! 一九八七年九月一日。
  字大大小小,歪歪扭扭,像一群顽皮的队列不整的小孩,显出一种拙稚。似曾相识的感觉瞬间闪过,是我的字?是的,是的!霎时,我心头涌起一股难言的亲切,还有难以抑制的好奇。一算,十六年了。十六年前的我什么样子、做什么?渴望和喜悦,促使我翻开第一页,那种奇特的感觉,就像重新走进自己的另一次人生。
  1987年9月1日 星期二
  今天开学,上午发新课本。英语换了新老师,女的,姓王。语文王老师让写日记。还说看别人的日记是犯法的。放学后,和小龙到街上买了本子。商店里有个极其美的女孩站在我旁边说话,我趁买本子时看了她一下......
  我不禁微笑了。“语文王老师”有语病,当时却不知道;而13岁的我偷看一位女孩,又让我重温了情窦初开的少年心事。青春已成梦,前尘如烟,那位女孩,我已在记忆中搜寻不到你的模样——可我想知道,你此刻在哪里?现在是生活得什么样?你这一生永远都不会知道,许多年前的一个下午,一个男孩用朦胧的眼神悄悄瞅过你,你也永远不会知道,那个男孩子在十六年后,读着他的日记又想起你……这十几年,那个男孩子上学、工作了,你又是怎样走过的?
  忽然想起缘分的说法来了。或者,我和你今生的缘分,仅至于此——我在少年时悄悄瞅你一眼,而你永远不知道?

  一页页读下去,一个个当时的老师、同学,一件件少年往事,像一只只春天的小蚕,轻轻地咬着我心头绿油油的桑叶。

  两页日记间,无声地飘出一片东西,打了几个旋儿,轻盈地落在地上。俯身一看,原来是一朵小花。小心捡起,哦,是一朵杏花。它圆圆的,钮扣大,如一把小极小极的团扇儿;五片淡黄色花瓣互相覆压,五六根极细的、深黄的蕊丝从花心生出,夹在花瓣间,每根蕊丝都顶着一颗粉黄的珠儿;背面扣着几片紫红色花萼。惊奇、喜欢、迷惑……种种念头纷至沓来,我心中洒满一种神秘而美丽的光华。它怎么在我日记里?我把杏花轻轻放在桌子上,看那天的日记:

88年3月31日 星期四 雨
  今天早晨下大雨,我和小龙一起上学,路过齐营村时,村东那两棵大杏树开花了。我们到树下避了一会儿雨,刮鞋上的泥。树上落杏花,我们伸手接了玩。这朵杏花落在我脖子里,正好植物老师让我们做标本,就带回来了。赶到学校,我们最早……
  这时候,我的脑海里忽然浮现一幅图画:
  春天的清晨,细雨潇潇地下着,村子和田野安然、静谧,似乎还在睡梦中。村间的泥泞小路上,有两个披雨衣的男孩走在雨中,他们去镇上上早学。无边的绿油油的麦田,如同天地间一张极大的绿毯,麦苗高过脚踝了,在雨丝中“沙沙沙沙”的响着天籁,仿佛在窃窃私语春天的消息。啊,前面的小村外,两棵老杏树变魔术似地,一夜间“哗”地绽开千万朵水红的杏花,如两大朵红霞,映亮了湿淋淋的水墨画似的小村。两个男孩来到杏树下避雨,从旁边的树上这一根树枝,一手扶杏树,一手用树枝刮鞋底的泥巴。春风吹来,花枝摇曳,簌簌花雨迎头打下,他们仰起脸,倏忽间感到了一种如梦的眩晕,情不自禁地张开双臂拥抱这突如其来的花雨。一朵惊慌失措的杏花,跌进一个男孩的脖子里,小小的胴体携带的凉意惹得他尖叫、欢笑......
  ……不知过了多久,我从梦幻中醒来,全身惺忪惺忪的,似重新淋过一场春雨。
  杏花在我掌心。轻盈的她,宛如一个携带着无数神秘消息的小精灵儿,轻柔而可爱。许久许久,我才轻轻地把她放进那两页日记之间,合上本子,宛如多年前送我初恋的女孩回到她暮色笼罩的家门前。
  窗外夜色如墨,初春的晚风“呜呜”地呼啸,张扬着一种狂放无羁,似乎又带着一种最温柔的诱惑掀开我的心房。门窗发出铜韵般的颤响。我的心如窗外的夜色,如狂奔的夜风,竟说不清楚什么感觉。
  一瞬间,我做出一个决定:今年春天杏花开时,我要放下所有的事,到那两棵杏树下去寻梦,一定。只是——不知那时,她们还记得我吗?

文章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