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 　废墟与草

本帖最后由 雨夜昙花 于 2016-8-17 16:04 编辑 <br /><br />　　　　　　　　　　　　废墟与草

　　　瓦楞揭开时，半截弯曲的灰白草秸显露出来，另一半旺盛的绿在太阳下，恣肆的伸展着。瓦片的专制，和被压制的草，对应着之外蓬勃的绿，给了草的自由向往，做了天空下最好的注释。这是一片茂密起草丛的废墟，房屋拆迁出的一片荒芜，时间接近鼎盛的春天。
　　从幽暗的内心到阳光下的这片地带，风从变化的细节开始逐渐地进入了知觉，一瞬间，不容你想到有关春天的许多东西，感觉着可能被忽略的过程，其实是被软化着，一直以来内心坚硬的冰冷，并填充着麻木的空白。走过的背后，建筑屋聚集成一片耸立的背景，而在远方，却是逐渐展开的空旷，许多物体变的逐次而小，比如高高沿路的电线，路边新建的大楼，还有快速奔跑着车辆，稀少的影子，或者和极其快的速度有关。视野可以如此开阔，没了遮挡真的是一种好的感觉。淡淡的荒芜，如同转动着的影视画面的感觉，而眼睛便是那架最本质的机器。光的清淡，清晰，拉远的一切，而这样所有的事物都被描摹，被逐渐的细小化，而没有什么阻隔，如果有变，是空间的距离，在感觉里的无限远。
　　这个时候，我以为应该有几只鸟去飞，而天空没有丝毫存在或者划过的影子，安静地，遥远的，不可限制的，把一只鸟的缺憾留在了我淡淡的惆怅中。其实，我为何因了没有飞行的影子而失落呢，这是我的另一个感应，在这个感应里，或者因了我无法舒展的另一种愿望，这个愿望地被天空引诱了，没有翅膀，让寄托失去了地点。我飞不动的愿望，无法实现的东西，在现实永远比梦想残酷的话里，让我知道，被囚禁时，要抗起这缘于内心被隔绝的悲伤。给我力量，力量在抗拒的疼痛中，越过这片没有飞翔的凝固。
　　其时，我已在文字当中，在《未央音乐电台Vol.2-Folk毕业专题》舒缓的音符中，穿行在回忆、临摹内心之外之内的场景中，带着我不间断的思绪，向前方流动着，冲开着那些阻挡内心的所有有型的无形的东西。如流水的时间推搡留恋的、伤害的、不舍的目光，飘荡着，越离越远。或者我们都曾有过早年的天堂电影院，尝试过爱的温暖的气息，随着岁月的增长，天堂的影院在岁月的迁移，被拆为现实的一片废墟。从身边左右擦肩而过，迷失与错过，不过心痛。只是在老的生理过程中，保持着一份年轻的心。
　　而那些荒寂的草，生长在废墟上，也不会让人以为年轻是一种罪过。生活、恋爱、读书、游戏，和理想搏斗，与黑暗抗争，听着撞击、暗涌的青春，写下毕生的热爱。回忆有时比烟还轻，比风还温柔，比泪水还重，比女孩还美丽……缓缓地走过去，再缓缓地返回来，也会觉得岁月幻变成一个怪魔，强行带走了很多曾不想放弃的东西。
　　春天能提醒人想到很多东西，回忆着所认识的小P朋友：过去的黑色少年，他的暗夜繁花，他的家族的仇恨，他的爱和依恋的无所依托，以及灵魂中，被巫术折磨着的青春，都闪电似的照在我面前的废墟上，但这个孩子那么像株草，他的顽强的抵触与反抗，都是一种信仰，这个信仰就是他的神。他说神不会抛弃他，如果神不要他了，他会杀死神。那么，如果可能，这必然是一个具体的废墟。我看到了他内心的火焰，这火焰在春天的夜晚，因为一些转机，就成了完全盛开着的姿态舒展的草，而我就不去说那转机的内因了。
　　松软的泥土上，散乱的各种被人用弃的许多物品，腐败着，风化的痕迹，就像再好的东西，也会被时光隐没。但是我们活着。活着，就是站在一个过去的巨大废墟之上。我们把过去的，现在的，以及因此的幻想，收留在此刻的思绪中，这个思绪可以产生许多行动，比如我们可以把这些形象地比喻为一个精美的陶瓷，在风尘的积淀的岁月中，所显现的精神意蕴、生命情丝、审美趣味化为或纵或收、或枯或润、或粗或细、或刚或柔的线条，都曾以外在的形式表现在陶瓷的整体上。那么说，在先人故去，被埋没、被打烂，被挖掘，被展现的过程中，我感受到，废墟上的草，都因了这样的底蕴，或者说因了这样的还原和记忆。提供给我，类似于一种宗教的感受。而我所做的，是把我所感受到的东西，用文字的方式形成文字的艺术，或者这是在接近内心的宗教。因为宗教让我接近真理和信仰。黑格尔说：“最接近艺术而比艺术高一级的领域就是宗教”，“宗教往往利用艺术，来使我们更好地感到宗教的真理，或是用图像说明宗教真理以便于想象；在这种情况下，艺术确是为和它不同的一个部门服务”。
　　回来的路上，公路左侧的一条河边，河的中间，有一个石头的雕塑。她神态安详。手里捧着很大的水罐，源源不断的水，哗哗地流淌出来，溅起的碎片，光芒闪烁。她的微笑她始终着，而那么安静的她，看见了一切，也什么都不曾看见。如果，她能够走出包围她的水，幻想就不会比现实残酷。我知道，在需要的欲望与现实的给予当中，恶之花时常会膨胀为一种危险的东西，抑或形成一种巨大的废墟，而那上面的草必定有毒。
　　这个下午，再次面对生活的一个空隙，奢侈的时间段，奢侈如我占据的这些回忆和在回忆中的描述、想象、思考。而在眼前，许多色彩在微风轻轻吹动时，对大多数的人来说，显示时光的美好。来自空间内的生机，以及给视野和身体带来的适宜感觉。让我的记忆出现了生机。通过视觉、语言，把内心年轻的关于爱的感觉，化险为宜。关于超越生活的具体意象，并占据了内心，对于我来说，是一种不须言明的爱或者怀念的开放，犹如风吹拂下的草，也或者花，所以在废墟之上，才是鲜艳的，莹绿的，且也是一种持久的，就是说瞬间，也是永恒。
　　　　　　　　　　　　2006年4月9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