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砍 柴（献给父亲节）

　　　　　　　砍 柴 　　　　　　　　　　 　　 记得读初中那阵子，每次回校之前，爸爸都用他那粗糙皲裂的手递给我两张钱（每张１０元），外加一句永 不变调的话：“要用心读书！”我顺手接在手里，用眼睛瞟了一眼那矮小苍老黑瘦的爸爸， 心里总是忿忿不平地骂道：“小气鬼，人家杨冬每星期５０块。” 　　或许是老头子眼尖，看出了我的心思。一个冬天的星期六，霜特别大，白茫茫的一片， 呵出的气像下雾。老头子肩上的扛着两把斧头和两根扁担，扁担上绕着绳子，用严厉的口气命令我跟他上山砍柴，我不好推辞，心里依然忿忿地骂：“有什么了不起，去就去。” 　　走在路上，顺箐吹来的风割着耳朵，大山黝黑黝黑的像个怪物，陡峭的山路，霜花捣鬼， 不小心会给人一个趔趄。 　　爬到山腰，已热得要命，太阳才出来。这个平日里公正的家伙，天冷的时候，它躲着不 出来，人家淌汗时偏又出来捣鬼，太不近人情了。老头子不紧不慢地向前赶，根本不在乎热 不热。我越来越觉得吃力，渐渐地我们的距离拉长了，他不得不停下来等我。等我走近他，他看我一眼，又走了，害得我马不停蹄地追赶他。不知翻过了几道山梁，在一个又深又大的箐沟里躺着一棵已被父亲砍成几段的大栗树，旁边是用松枝搭起的窝棚，里面烧过火，显然我在学校里忿忿不平地抱怨父亲小气、太吝啬的时候，他正在跟这棵一个人抱不过来的大栗树搏击。 　　我的心颤抖了一下，旋即又埋怨谁让他没本事。我气喘吁吁，父亲从挎包里掏出一块麦 面粑粑。递给我，关切地说：“肚子饿了吧？你在窝棚里休息，我去破柴。”说完提起斧头 向箐沟里的大栗树走去。我吃了点粑粑，休息了一会儿，精神养足了，看见窝棚门口的一把斧子，便扛着它出了门，来到父亲旁边。 　　父亲用鼓励的目光看着我，我举起斧头奋力砍向那坚硬的栗树，那那树只是沉闷地呻吟 了一下，纹丝不动，连砍了十多斧头，那块被父亲解剖过的柴方露出一小道口子，我的手掌已经在火烧火燎，伸开一看，血泡已经突起了三个。我只觉得一阵疼痛，顿时佩服起父亲的那双铁手来。 　　“算了，你还嫩，还是去休息吧！”父亲已经破了一大堆柴，看上去已经够了。 　　不一会儿，开始绑担子了，父亲尽是挑向阳；轻巧的柴给我，生怕我挑不动。那担子小 得有些单薄。而他的他又嫌太少。我过去说：“阿爸，你少挑点吧，会损伤身子骨的。”他 显然被我的同情心所感动，非常感激地望了我一眼：“唉，挑少点，再挑少点，我连２０块 钱也拿不出给你了。”我的心一颤，眼泪差点滚出眼眶，好在父亲在用力绑担子，没注意我。 　　我们挑着担子上路了，父亲瘦小的身子在那两大捆沉重的栗木柴之间倔强地挺立在我模 糊的泪眼中，他显得多么高大，需要我仰着头看。 　　这时人的心一阵阵痉挛，拿着那２０元钱，我曾经和同学乱买零食吃，曾经逃学上馆子， 曾经…… 　　 一种犯罪的感觉在我心底升起，此时我在心里忏悔道：“爸爸，我对不起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