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 青海的祁连
2021-12-23抒情散文鲁青
青海的祁连
一、去祁连五月的春风里,我在张掖,见到了我的兄长杨献平和诗人倪长录,我们同去青海的祁连。张掖有很多车站,每个车站都要逗留半个小时,闷热,烟气充满着整个车厢,车厢慢慢的塞满,我又开始见到了西行火车上拥挤的一幕。去民乐的路旁,两行整……
一、去祁连五月的春风里,我在张掖,见到了我的兄长杨献平和诗人倪长录,我们同去青海的祁连。张掖有很多车站,每个车站都要逗留半个小时,闷热,烟气充满着整个车厢,车厢慢慢的塞满,我又开始见到了西行火车上拥挤的一幕。去民乐的路旁,两行整……
青海的祁连
一、去祁连
五月的春风里,我在张掖,见到了我的兄长杨献平和诗人倪长录,我们同去青海的祁连。
张掖有很多车站,每个车站都要逗留半个小时,闷热,烟气充满着整个车厢,车厢慢慢的塞满,我又开始见到了西行火车上拥挤的一幕。去民乐的路旁,两行整齐的树,外面是荒芜的沙石滩。慢慢地返绿的嫩芽也留在车的后面,灰色的草散在灰色的山坡上,有些阴森。我第一次路过这里,扁都口的海拔让我的心口有些痛疼,心跳也在加快,歪歪扭扭的客车在蜿蜒的山路上穿梭,我与车内的其他人一样麻木。
树木没有了踪影,铺满的黄草还是去年冬天的模样,找煤的山民留下黑黑的窟窿,那么的不协调。山沟里灰白的冰片,还没有来得及融化,就被下面的凉水冲刷。柯英指着谷里的村庄,告诉我那就是古城峨博,车却转悠了很久。
好大一片金黄的草原,清风吹过,羊儿吃着各自的草。那些披着黑毛不是羊的家伙,我知道就是牦牛,没有水牛的魁梧,少了黄牛的健壮。黑点白点交替点缀得黄草一片,依然空旷的舒坦,那道道土墙和铁的栅栏,没有一只牛羊敢从那里越过。过路的羊群被土来的车鸣声冲散,柔弱的步子回到路边,望着陌生的我们。
对面一人骑马本来,有人挡住了我们的班车,他们在长长的柏油路上赛马,路边坐满了朴实的牧民。那边圈集的人们,隆重的摔跤比赛也让我们不期而遇。一位骑马的藏民走过,后面跟着一只悠然的藏獒,比过去的一切都自然。
一道弯过后,还是一道弯,清清的八宝河水在往年的冰下流淌。河床上留下的冰面上,长者矮树模样的沙棘。祁连就要到了,山坡上一片片高高挺拔的祁连圆柏在翘首欢迎我们,依稀可以见到扒在土里粗壮的根。
有树的地方就有了人家,一条大街横穿斜坡,那就是祁连县城。陈旧,灰暗的祁连宾馆让我们忘却了城市的喧哗,七个人走在大街上,多了节日里的热闹。
二、胡杨赞
我曾远远望见深秋的胡杨林,那是一片老态龙钟的模样,但他们还年青,树干粗壮,干黄的小片叶子清晰可见。树的下面摊摊黄沙,外面也是,干净的可怕。
五月的祁连腹地,我终于近距离见到了胡杨林,沿八宝河畔湿地长长的一道别样的风景,我从未见过如此高大粗壮的树。一簇簇细小杂乱微霜般的枝丫簇拥在周围,我走过去,他们还是深冬的样子。我小心翼翼的折了细枝的一梢,干枯;再折一段,还是干枯;我狠狠心折掉了更粗的一根,树枝是死掉了,但树还活着出。我默默地站在那里,看不到丝毫招摇的摆弄,一千年了,你就这样过来的吗,你又何苦非要执着的长到参天的模样啊?
你说你要看着祁连山顶的雪水融化,可是日日夜夜你守望来的是那并不甘甜而混浊的水,你也没有挑剔,一喝就是一千年。你也曾眼睁睁看着你兄弟的皮被人剥个精光,却笨拙的无奈,你的脚下至今还保留着那次大哭之后斑白的泪痕。
你的兄弟是粗壮的汉子,如今依然孤立在一小片被开垦的田地中央,骨头苍白,它已经死了。早在几年,几十年,可能几百年前,但它还是和你一样仍要坚强的扒住人类赖以生存的土地,再等上一千年。
水边也有一棵曾被大火烧过的胡杨王,干瘪、漆黑的一侧仍然坚贞不渝的对着远处洁白的雪山,年年的强风吹过,它忍住疼痛,始终不肯倒下去,多么坚强的西北汉子。在他的脚下,我竟如此的渺小,我欲攀援而上,我站在它的肩上,我会不会也是如此的高大?
生一千年,死而不倒一千年,我已经看到了,又怎么忍心找寻倒而不朽一千年的它呢,我一直想赞美它们。
三、黑河源
黑河的源头在祁连。
我们顺着发源于景阳岭的八宝河顺水而下,到了黄藏寺。藏民的寺庙已经搬迁,如今的黄藏寺只是一个村子的名字,村委会就像一间寺院,高音喇叭奇妙地夹在高高的胡杨的枝丫上。
翻下一道道坡,身后的那座山渐渐的高峻了,黄藏寺也就藏起了身影,前面的河沟又深又宽,可以想象曾经的河水多么的凶猛。河床上长着稀疏的树和片片沙棘,混浊的河水从它们身旁流过。
黑河的源头流淌黄浊的水,西北的水大概都想去看看外面的世界,冲走了阻挡他们泥土,我以为那是黄河的源头,所以我不知道黑河为什么叫黑河。
献平带我钻进沙棘层,贴到水边照相。河底的石头让湍流的水势更加磅礴。柯英在水边打捞了祁连美玉,我抱了抱,沉重、冰凉,但我更想将它打碎,分成七块,每个人都可以留一块黑河源头玉石般永恒的纪念,柯英的手也就可以解脱的。
一条清澈的小溪从另一个山沟走来,那该是发源于托赖山腰的托赖河吧,我蹲下来,双手伸进去,清凉爽遍全身。回头望望,更多是石头,而不是沙子,不远处直立的悬崖下一片挺立的胡杨林,此时更加神秘,深远。
水边牛耕的回民停下来,和牛一起善良的望着我们,我也望着他们。地里的土豆能带来一年三千元的收入,但他们高兴,朝朝暮暮相伴的有大自然的清新;他们也想知道石头的价值,说是自己不懂,其实我们也不懂。
我们那时也同样的幸福,而我们终究饰演着匆匆的过客,在发电厂的高坝上,我们深情地回头凝望。
四、祁连雪
异常天晴的日子,在腾格里的边缘能望见斑白的祁连山顶,我以为那是水干后残留的盐,反射着太阳惨白的光。
此时我已明白,那是祁连山顶的积雪。
祁连县城仿佛就在雪山脚下,生活在这里的人,祖祖辈辈喝着祁连山的雪水,献平说:雪水贯串他们的一生。五月的祁连,绿芽还在冷风里挣扎,阳光普照下,现出清晰的雪线,但已经比往年淡了许多,去年的今日没有今日的炎热。但这里少了城市的污染和喧嚣,肉体和心灵同样的长寿,同样的美好。
我们在青海云杉的指引下走进深山,眼前的雪山却越来越远。顺着往年的河床上山,山与山之间都是宽阔的山涧,雪化冲刷后的水沟还是厚实的洁白,或者积雪,但是很远。我想雪落的时候没有丝毫的偏袒,只是祁连的风把雪吹进凹处,风也不偏袒的。几个小时的翻越,对面的雪山还是那么远,其实雪山已经在我们脚下。远处山坡的牦牛静静的低着头,它们没有理睬我们这些在雪山深处寻找雪山的人。
我多么想爬上雪山,亲手摸一摸山头的祁连雪,我欲伸手触动的时候,它们太深,太远了;其实,我并不忍心去弄脏那般洁白,它们太纯,太净了。 晴空万里的大清早,窗前的雪山近而清晰,我以为那是小雪刚过,山风吹动了的样子。临走的日子,要下雨了,雪山贴着浓密的乌云,雾气缭绕,我又看了看虚无缥缈的祁连雪峰,好像很远很远。 一道强光劈开浓云,烟雾游走,清晰的雪山又一次浮现,而我们在眼神里跟它们道别。 五、峨堡古城 我们在冷风中的峨博逗留。 那是古丝绸之路(西路)的一个小小的驿站,筑于元代的峨堡城(《西宁府志-古迹》载:"(峨堡古城)在卫治西北、永安城西140里,元时筑,今遗亘尚存。"),今天的峨博镇,来得时候山腰上望见的那个并不新鲜的小村落。 钻过民居,在狗吠声中,一道土墙出现在眼前,这边几个牛粪模样矮小的羊圈,脚下的垃圾一片。钻过当年的古城门,冷风迎面吹透全身,凉凉的全身肃穆庄严的对着这个四方的遗址。当年,隋炀帝曾派太仆卿杨义臣率兵驻守在浩门峡谷,也把守着这里。 四方城里只有风声,脚下除了碎草就是羊的粪便,睡者士兵的地方,千年之后的夜里就睡着远山正在吃草的牛羊。它们似乎在张望,是在看我们,还是看我们踩脏了它们睡觉的地方?对山的一侧,一间屋子的模样,烽火台般的结实,那是将军的办公室,现在是冷风吹不到的地方。碎壁残垣叫人心里荒凉,走上已经不再高拔的城墙,望到的是一片无边的草原,那个方向是去西宁的路。没有汽油味的古代,骑马奔驰在草原是多么畅快的事情。这样的愿望我没能实现,吃草的牛羊、山坡、草地搭配的还是自然的和谐。 岁岁年年多少人在那里走出了羊肠小道,两边发黄的草在风里,叫我们心里发慌。献平的相机在风中给古城拍了照片,也有我们。最高的城墙还在,风蚀的粗糙,墙外的脚下,人已不再高大。 长录单独一人,顺城墙摸索,已转遍了半个古城。他站在墙头守望这片残缺的宁静,头发和衣服一起随风摇摆,此时他的激情在胸口酝酿。就在城下小餐馆,对着一盘卤肉,他喝下了平生最多的酒。 献平趴下来写诗,对着酒杯诵读, “就此开始,就像牦牛的孩子 披一身洁白的鬃毛 对着青草低吼,祁连最好的居住者 当我站在比俄博更高的高处 乌云遮蔽的天空 偶尔一道阳光,仿佛要把世界的忧伤通通照亮” 诗歌的优美对着二两酒的清淡,宁静的仍是整个峨博。 冷风还是在吹,吹着我们的酒气送我们上路,别了,我们的古城峨博。 2006年5月10日
我多么想爬上雪山,亲手摸一摸山头的祁连雪,我欲伸手触动的时候,它们太深,太远了;其实,我并不忍心去弄脏那般洁白,它们太纯,太净了。 晴空万里的大清早,窗前的雪山近而清晰,我以为那是小雪刚过,山风吹动了的样子。临走的日子,要下雨了,雪山贴着浓密的乌云,雾气缭绕,我又看了看虚无缥缈的祁连雪峰,好像很远很远。 一道强光劈开浓云,烟雾游走,清晰的雪山又一次浮现,而我们在眼神里跟它们道别。 五、峨堡古城 我们在冷风中的峨博逗留。 那是古丝绸之路(西路)的一个小小的驿站,筑于元代的峨堡城(《西宁府志-古迹》载:"(峨堡古城)在卫治西北、永安城西140里,元时筑,今遗亘尚存。"),今天的峨博镇,来得时候山腰上望见的那个并不新鲜的小村落。 钻过民居,在狗吠声中,一道土墙出现在眼前,这边几个牛粪模样矮小的羊圈,脚下的垃圾一片。钻过当年的古城门,冷风迎面吹透全身,凉凉的全身肃穆庄严的对着这个四方的遗址。当年,隋炀帝曾派太仆卿杨义臣率兵驻守在浩门峡谷,也把守着这里。 四方城里只有风声,脚下除了碎草就是羊的粪便,睡者士兵的地方,千年之后的夜里就睡着远山正在吃草的牛羊。它们似乎在张望,是在看我们,还是看我们踩脏了它们睡觉的地方?对山的一侧,一间屋子的模样,烽火台般的结实,那是将军的办公室,现在是冷风吹不到的地方。碎壁残垣叫人心里荒凉,走上已经不再高拔的城墙,望到的是一片无边的草原,那个方向是去西宁的路。没有汽油味的古代,骑马奔驰在草原是多么畅快的事情。这样的愿望我没能实现,吃草的牛羊、山坡、草地搭配的还是自然的和谐。 岁岁年年多少人在那里走出了羊肠小道,两边发黄的草在风里,叫我们心里发慌。献平的相机在风中给古城拍了照片,也有我们。最高的城墙还在,风蚀的粗糙,墙外的脚下,人已不再高大。 长录单独一人,顺城墙摸索,已转遍了半个古城。他站在墙头守望这片残缺的宁静,头发和衣服一起随风摇摆,此时他的激情在胸口酝酿。就在城下小餐馆,对着一盘卤肉,他喝下了平生最多的酒。 献平趴下来写诗,对着酒杯诵读, “就此开始,就像牦牛的孩子 披一身洁白的鬃毛 对着青草低吼,祁连最好的居住者 当我站在比俄博更高的高处 乌云遮蔽的天空 偶尔一道阳光,仿佛要把世界的忧伤通通照亮” 诗歌的优美对着二两酒的清淡,宁静的仍是整个峨博。 冷风还是在吹,吹着我们的酒气送我们上路,别了,我们的古城峨博。 2006年5月10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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