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 像风一样消逝
2021-12-23抒情散文等你的相思树
像风一样消逝小时候大多数的时间,都像一只寄居在贝壳里的小蟹一样,是寄居在姥姥家渡过的。那时,一个大院里住着杂七杂八各种人家,而姥姥家的房子算是其中最好的,听大人们说这曾经是地主家的正房。那时候的院落小巷四通八达,往往从这头进去经过七拐八绕后……
像风一样消逝
小时候大多数的时间,都像一只寄居在贝壳里的小蟹一样,是寄居在姥姥家渡过的。那时,一个大院里住着杂七杂八各种人家,而姥姥家的房子算是其中最好的,听大人们说这曾经是地主家的正房。那时候的院落小巷四通八达,往往从这头进去经过七拐八绕后在街的另一头出现,以至于我们这些精力充沛又没什么正事可做的孩子们,每天都像穿堂而过的风,在辟巷陋弄里呼啸而去。
那时候房子少,海子多,大大小小的海子星罗棋布的散落在小城的中心或角落。其实海子就是一个个不算大也不算小盛满一池碧水的大水塘,记得姥姥家附近就有两个海子,早先从大人那里听说声音可在幽静无音的空谷里回旋,就像春天里花开的声音,连绵渐弱。可在一次不经意中发现海子边的呐喊也可以一次次回荡于耳边,这重大发现让我常在闲来无事的时候一个人跑去海子边,冲着对面大声叫喊,并一脸陶醉状的等候,准备聆听下一个重复的呼唤。
那时候,路上车辆稀少。天空常是透彻心扉的湛蓝,就连这不起眼的海子,水都是清亮透明的。老家住户的人们时常用破掉的纱布做了网,上面再撒点骨头、米粒什么的,就放在海子水浅的边缘等着小鱼、小虾的自投罗网。如果搬上的来小虾很多,则又引得我们这群孩子如挣扎着准备逃命的虾米一样活蹦乱跳起来。
那时候,从姥姥家出去不远的地方就是一片大大的草场,秋天来临,草全已枯黄,只有成群的麻雀和我们,在草丛里寻找着属于各自的宝贝。秋天草地里没了小孩子可以嚼出一点点甜味的嫩草,也没了引的我狂呼大叫、东追西扑的蚂蚱,蚂蚱可是好东西,拿现在人的理论应该算是高蛋白的美味了,可在那时,没人知道,更没人研究,似乎也谈不上合理均衡的膳食搭配,人们如同自由、洁净的空气,简单而快乐的生活着,而我们这帮一天到晚不知愁、不知忧的毛孩子,就用长长的茅草把费了劲逮到的蚂蚱穿成串,像是收获颇丰战利品的将士,一窝蜂式的向家里蹿去。那时家家户户都有点煤球的大炉子,把蚂蚱放在炉堂里烘烤,不加任何调味料,等到有香味溢出炉堂时,就迫不急待的拿出熏的像黑脸包公一样的蚂蚱,放进口中大嚼特嚼一番,直到自己的嘴唇上也涂满黑色的炭灰,嚼不烂的蚂蚱皮充斥于口腔里,才嘎然而止,把已成为粉沫状的皮吐出,然后在一种莫名的满足感里又跑的不知踪影。
那时候,姥姥家诺大的庭院里有一颗不知栽下多少年的细枣树,说它细,是因为它的树杆长的很慢,而树冠和枝桠却总在春天来临前就发了疯的猛长一气,离远了望去就像一根瘦弱无力的脖颈上顶着一蓬肆意昂扬的乱发,在春天里做着草长莺飞的梦。那时,有树的地方也是孩子们聚集的场所,不知是谁拿了旧席子铺在枣树茂盛的浓荫里,而我们则枕着这一席的绿或躺、或卧、或漫无天际的说着找不到东西的话。那时,父母在施工的工地上,单位也因修建了马颊河水利工程而得名,不管走在小城的大街小巷,只要一说马颊河,人们第一反应是:马颊河的侉子。意思是说那里的人不分男、女,不管老、少都讲现在提倡的普通话,这在七十年代初,尤其在这么一个不发达的小城市里,人们感觉就像看“西洋景”一样的有趣。因我常住姥姥家,玩伴们就会好奇我自己的家是个什么样子,我曾一脸自豪的吹牛到:我们那住的都不是房子,住在汽车屋里,想吃、想喝一按电钮就自动过来了,我们的房子还会移动,想去哪、就去哪,还有我们跟本不用走路,站在地面上它就会自动的把我们送到想去的地方。我绘声绘色的描述着,在梦幻的天空里尽情的打着滚,直到把自己说的也当成真事,可想而之,那些个听我编故事的孩子们,早就一个个眼发直、头发晕、哈喇子就在嘴角上打转转了。孩童时大多的梦想均已实现,可那群曾经在某个春天跟我一起发呆的伙伴们却早如飘飞的枣花,无处可觅那一缕的清香了。
说到枣树给我们带来的快乐远不止这些,随着夏天的来临,树上也多了整日不知疲倦唱着“民族唱法”的歌手。阳光直直的投射下来,穿过叶脉的缝隙,撒下斑驳、稀疏如芦笛花样的光来。傍晚时分鸟以归巢,便有几分的宁静显现出来,孩子们的精力像是上足马力的发条,没有一刻想停下的念头,于是树下月影中便又多了许多找知了“爬爬”的身影。有的人拿了手电在地面上搜寻,觉得可疑的小洞则弯腰蹲下,伸出小手指抠上几下,如果真是知了的出口,轻轻一抠洞口就会变大,把手指伸进去便能感觉到有活物在动,或是夹了自己嫩嫩的手指,这时孩子们又像打了兴奋剂一样的热闹起来,有回家拿水来灌的、有拿着铁铲来挖的,一只小小的知了,带来的不仅是即将到口的美食,更是无忧如水一般永藏无暇的心灵底片。
时过境迁,有鹅、鸭戏水的海子没有了;那一大片空荡的草地没有了,在海子和草场的旧址上建起成片成片遮挡晴空艳阳的水泥“盒子”,没了庭院的树好像也成了无家可归的野鬼孤魂,时常在月黑风高的晚上,听到它们发出的悲鸣与低吼。
小时候精力充沛的孩子不见了,出现于面前的或是头顶微秃;或是挺着将军发福的肚子;或是春风得意的小商人;或是低眉顺眼说话无几分底气的困难户。时间的确是个魔术师,它能让花开花谢;能让北雁南归;能让生命孕育生命;能让青春少年不再恰同少年时。仿佛不变的永远是那灿烂夺目的阳光,每天都在规定好的时间表里温暖着一颗颗欲发麻木、失了知觉的欲望之心。
岁月在光阴的精雕细琢下,欲发像朵朵盛开的斑德芦笛花,在薄雾轻拢的池塘边摇晃着披了光蕴的头颅,而我也在时间的刻刀下变得越发清澈透明起来。世间的故事会像风一样掠过我们的面颊,撩拨着蠢蠢欲动的芳心,待长出一方杂草后,便消逝的无踪无迹。那些名利的、物质的凡不属于身体的东西也都会或多或少地随风而去,成为人生中的过眼云烟。而唯一不变的是属于自己能够掌控的纯洁、甜美的心灵,的确应该值得为之雀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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