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 有一种嫁妆叫感动

　　因为特别钟爱民族手工制作的东西，又生活在漾濞彝族自治县这样一个有着浓郁民族风情的地方，算是让我占尽了天时地利，我经常一个人跑到那些彝族、苗族、傈僳族聚居的山区，收集他们那些在我看来是精美艺术品的生产生活用品，了解他们的历史和文化，与他们一起为生生不息的民族情结深深感动。 　　彝族刺绣品就是这样一种东西，都说彝族人的历史一半是穿在身上的，一件绣衣，记录着人类起源的神话，记录着彝族先民的迁徙历史，是对美好生活的一种期盼，是穿在身上的图腾，更是用心血绣染出的民族情结。在彝家女的一针一线中，历史就一代代地在衣襟袖摆处得以延续。 　　居住在漾濞鸡街、富恒一带的彝族有一种风俗：家里只要有女儿出嫁，待嫁的女儿就要开始忙碌，她至少要为夫家的每一个成员做一双鞋子，一双绣花鞋垫，母亲、嫂子、和姐妹将共同为她手工绣制一套嫁衣，夫家的婆婆、姐妹也要绣一套盛装方可迎娶新人。一套嫁衣往往费时几个月，有的甚至是几年，因此家家户户都有着外人不知的收藏。 　　有一次我到漾濞富恒乡的一个彝族村寨，当我忍不住向借宿人家的阿妈说了我想看看那些宝贝的心愿，阿妈笑了笑，转身进了里屋，一会儿就捧了几个大包裹出来，一层层用白布裹得严严实实，逐一解开——看得我眼睛都不会转了！这该是怎样的精美华丽呢？那些平时我们认为不可能搭配在一起的色彩，如此和谐的聚在一起，在我所见过的绣品里，她比苗族绣品的色彩亮丽，比壮族绣品图案大气，整体艳丽却不媚俗。还有那个精致的小蔑篓里那些宝贝，或镂、或编、或錾、或刻，由大大小小几十种银片、银角、银花焊成，亮闪闪的晃得人睁不开眼睛，还有一大堆白花花的首饰：头饰、耳饰、脖饰、手饰，样样俱全，最不可思议的是镶在绣花衣服上的衣饰，随着欢快的打歌调叮叮当当的银铃脆生生地响，沉甸甸的衣饰缀满了彝家女人沉甸甸的幸福。 　　绣衣中最老的一件是由阿妈的外婆亲手绣成的，层层叠叠细细密密的针法，不知要花费多少时间。我轻轻抚摸着这些绣衣，指尖忍不住在颤抖：这里面，可是记载着彝家一代代人的心血呢。我也绣花，此时却才真正懂得了那针脚间彝家女们的心思和智慧，当一个个彝家女孩长大成人，她的身上该是怎么样的一种美丽呢？我想，一个成长中的女孩，用自己的一双巧手一针一线地为自己或是自己的姐妹绣一件嫁衣时，那对幸福该是一种什么样的憧憬，想着有朝一日一定是要穿上这样的一身嫁衣出嫁的，那该是一种怎样的幸福？！ 　　我有一位同事的女儿有一个裹背和一顶虎头帽是她的奶奶在二十年前就绣下的，因为她奶奶知道要真等到她出世，奶奶的眼睛已经不能再绣出如此精美的花朵了，所以在她的儿子还只有她孙女那么大的时候，她就为她的孙子（或许是孙女）绣下了一份她的关爱。 　　我的女友曾经在看过我收藏的精美绣品后感慨：要是有下辈子，一定嫁一个彝家汉子，那样就能穿上一身由婆婆或是嫂子、小妹用长达几年的时间为你缝制的嫁衣，那种感动绝对不是在珠宝店里昂贵的钻戒所能替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