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 窗外

窗外
　　题记：
　　《窗外》是琼瑶的一部小说的名字，我这篇东东不打算写成小说，而且我也不太喜欢她的那些骗人的爱情故事。我只是想借用一下这个标题，来写写我所观察到的东西。 　　一、
　　我每天大约有好几个小时站在这里，我所站的位置是在三楼的一个小屋里，一个只有八十多平米的小套间，透过我面前的窗户可以清清楚楚的看到对面楼下的一切。
　我记不清从什么时候开始，我痴迷于用眼睛冷冷地打量窗外的风景，我常常有事没事的站在或是坐在窗前，长久地打量对面的一切，我听楼下嘈杂的人语，看人来人往的人群，或是飞速驶过的汽车，在夏天的时候扬起漫天的尘土直扑到窗前，下雨的日子车轮过处泥浆四溅，恰巧某一个倒霉的行人被甩一身的泥巴，嘴里狠狠的咒骂着该死的司机……这样的场景深深地印在我的脑海里。
　　我站在窗前，仿佛一个生活的旁观者，是的我常常以局外人的身份去看待窗外的一切，仿佛一切都与我无关似的。说实在的，我也的确找不到与我有关的任何理由，谁能告诉我这些东西与我有多大的联系？我分不清到底是我的冷漠在作祟，还是事实上本来就是如此。 　　二、
　　房子的前窗望出去，近处是一条规模不大的小河，只有在夏季发大水的时候才可以看见它荡着清波向远处的下游流去，丰润饱满像任何地方你所看到的小河，其余时间则很少有水能覆盖满是石头的河床，干枯羸弱而又缺乏生机，像一个上了年纪的瘦男人。目光望上移，就会看见一道山坡斜斜地躺着，像一个慵懒的妇人，山坡上有茂密的杉树林，密林深处隐隐约约散落着几户人家，夜晚时分几户人家的灯光照过来，昏暗而模糊，有时还能听见狗吠，给人神秘缥缈的感觉。山坡上有那几户农人的稻田，玉米地和菜园。我虽然不知道他们究竟怎样生活，但想来大致和中国其他地方的农民相似，春种夏收冬藏，其余时间外出打工，用挣来的微薄的钱喂养着一个个枯燥的日子。山坡是一幅流动的风景，我在一篇文章中写道：春来山花烂漫，夏来佳木成阴，秋来落叶满径，冬则草木调零。虽然有点俗套，但和实际情形也大致相似。再望上看，是一座巍然耸立的山峰，上与天齐，它的存在在很大程度上阻隔了我眺望的目光。
　　在我年少轻狂的时候，当我读了尤金••奥尼尔的《天边外》之后，我同剧中的主人公一样渴望看到天边以外的世界，我不断抱怨我所处的环境，我整天过着苦闷压抑的日子。后来我不这样想了，我不再追问山的那边是什么？我知道山的那边其实还是山，那么海呢？海就在我的心里。在年复一年的与山的对峙中，我突然发现山一下子矮了许多，不再成为我眺望外面世界的阻碍，尽管我依然像一棵树一样的站在这里。 　　三、
　　说完前窗说后窗，后窗这个词很美，我特别喜欢。在我的感觉中和后花园之类的词相互比美，还让我想到中世纪的欧洲，年轻的小伙子晚上爬上窗户偷偷溜进恋人的房间约会，像于连爬进德瑞拉夫人的房间一样，我这样说有点扯远了。现实中我的后窗可差远了，也绝不会有类似的风流韵事发生。
　　从后窗望出去，隔着一道一人多高的围墙是一条简陋的乡村公路，它的一端连着县城，有两个多小时的车程，每天有十多辆中巴车定时开往县城，一个充满诱惑的地方。近几年来有许多镇上的人在城里购房定居，还有许多人在拼命的挣钱，梦想有朝一日也能成为城里人。我在前些年也有类似的想法，我去应聘城里的一所中学，不幸落选，从此放弃做一个城里人的打算。那次落选使我有好长一段时间提不起工作的兴致，后来我想通了，因为我清楚落选的原因倒不是我的能力不行，而是我的手腕没别人长，所以我认命。反正是解决吃饭问题，在那里还不是一样的。
　　公路上走着许多行色匆忙的人，男人、女人、老人，还有上学或是放学的小学生，背着书包，蹦蹦跳跳，留下一路的笑声。赶集的日子（小镇每逢农历二五八赶集），路上更是热闹非凡，赶着牲口的男子，背着背篓的妇女，背篓里装满水灵灵的蔬菜，刚从山上下来，像它们的主人一样的朴实，还有各式各样的小贩，吃力的担着货担子，正在行驶的汽车焦急的按着喇叭……嘈杂混乱，没有秩序，却透露出浓厚的生活气息。我知道走在路上的这群人，我清楚地了解他们的生活，他们有的把米把蔬菜背到镇上去卖了，换回他们的土地所需要的化肥，还有的需要一个鸡蛋一个鸡蛋的攒积，然后送到一双双保养得洁白肥厚而又挑剔的手里，一分一厘的积累，才可凑足孩子开学之后要交的学费。当然走在这路上的也不乏游手好闲之辈，酒鬼和赌徒，宁愿把钱白白的扔进茶馆也不愿意送孩子上学的人。赌博之风像毒雾一样在这小镇上蔓延。我亲眼看到一个三十多岁的打煤碳的乡民，把冒着生命危险挣来的一千多元的工资，一分不剩的在牌桌子上输的干干尽尽，我不知道他输光钱后，回家何以面对他的妻子和儿女。像这样的人在小镇上多的是，人们整天谈的话题是某某赢了多少，某某又输了多少。 　　四、
　　公路旁边是一个汽车修理厂，正对着我的窗户。平时停满了各类汽车，横七竖八，无论什么时候抬头一看，总有出了问题的车正等着修，车场老板的生意好得不得了，有人说这家老板怕是找了不少钱吧。我坐在楼上成天都听到修车的声音，即使到了晚上也不得安宁。有一阵我很讨厌这种声音，后来慢慢的也就习惯了，要是有一天听不到还觉得挺遗憾的，可见我是一个多么下贱的人。我没有权利让修车的搬地方，再说人家找点钱也不容易，我没有理由表示我的不满，更何况我即使表现出来也无济于事，忍受是唯一的办法。心情好的时候我还会走到窗前看上几眼，那几个修车的学徒满手满脸都是油，一年四季我从来没看见他们穿过一件干净的衣服，他们都很年轻，农村来的，有的初中没毕业就去学修车了，我知道他们的父母的想法与其在初中混三年读不出什么名堂，倒不如让他们学一门谋生的手艺，等攒足了钱好娶个媳妇。我对他们一向报有同情之心，这么小的孩子就得接受老板的剥削，实在使人同情。不过我也有讨厌他们的时候，天气冷了，他们就燃烧废旧的轮胎取暖，滚滚浓烟被风一吹直扑我的窗前，刺鼻的气味让人呕吐，给他们提过几次意见，依然我行我素，后来就干脆不说了，也怪不得他们，他们只知道暖和，是不知道那东西有毒的，或者说即使知道了他们也不会在乎，所以我也只好跟着他们不把那毒烟当回事了。
　　离修车厂不远处有一家歌舞厅，门口常常坐着一些打扮得妖艳的女人，不停的对着行人搔手弄姿，想方设法的吸引没怎么见过世面的乡下人的注意。这属于城里的一道风景，不知从什么时候起被好事之徒搬了进来，像罂粟花一样诱惑着意志薄弱的男人。经常出入这里的有挖煤碳的乡民，个体司机，还有喝醉酒的男人。到了晚上能看到门外的霓虹灯闪着鬼火一样的光影，夜风中传来像狼一样的嚎叫声。 　　五、
　　我像关在笼子里的鸟一样的站在这里度过了许多时光，而且还将继续的过下去。我心平气和，我快乐我高兴，当然也有忧伤和苦闷。我呆在房间里冥思苦想，但大多没什么结果。我有时很优越的打量窗外的一切，但我找不到优越的理由。是的，我往往分不清我到底是生活的旁观者还是参与者，好在这个问题并不重要，重要的是要继续生活下去，按照自己喜欢的方式生活下去。
西门佳公子：李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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