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 我长大了，就像加尼美德

我长大了，就像加尼美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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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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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姐姐比我长六岁，她出嫁的时候，母亲还在。
??在一所破旧的小学里，她拉着我的手，走过人群，我跟在她身后，带着胆怯去欺负别人，我们的学习始终很好，但我显得骄傲，我在那些霸道的学生中间，变得富于忍耐，别人给我苹果，我便在别人的唆使下，去跟姐姐打架，她舍不得打我，她被我打伤了，流了好多血。父亲在知道这件事后。把姐姐叫回家里，从此不再让她上学，那时她上小学三年级，在她小声哭的瞬间，我走出了家门。
??后来，她不再生我的气，为我做好吃的干粮，把我送过埋有好多亡人的墓地，直到看见我走进学校，下午，又帮我接下书包，深夜入睡，半夜起床，那时候，我忽然感觉到一种忧伤。母亲把所有的爱都倾注在我身上，所以她经常被母亲训斥，姐姐刚开始默不作声，渐渐的，她跟母亲做起对了，我感到姐姐受委屈，就站在她一边，对抗母亲，当时我根本不知道，我伤害的是两个人。
??在我上小学三年级的时候，我就想给姐姐买一个带有蝴蝶结的卡子，但我没钱，所以我从市场里的地摊上偷了一个，回去给姐姐戴上，她高兴极了，但父亲知道了这件事，将我赶出家门，半夜里，姐姐在麦地旁边的一个水沟里找到了我，我打着哆嗦从梦中醒来时，她一把搂住我，悄悄哭到天亮。
??上五年级时，我魂不守舍，迷上了气功，并爱听谗言，为了买一本据说是益智的书《通慧学习术》，就跟母亲要钱，母亲不给，姐姐便剪下自己的辫子卖给了秦安来的货郎，为我从河南邮寄了一本，当我按照书上所说的那样去做时，姐姐在一旁偷看并笑出声来，恼羞成怒的我提起一根棍子将姐姐撵出家门，我一直追到公路边，直到我们都跑不动了，停下来，坐在公路边，互相看着对方，她抹着眼泪，我擦着鼻涕。
??姐姐结婚的前一天，我从县城买了一瓶洗发膏从四十多公里的学校赶回来送给她，她拿着有些不好意思，第二天，她蒙着红纱巾走到了另一个人家里，那一夜，我彻夜未归，在我们坐过水沟边坐到天亮。
??冬天最大的一场雪落下来，姐姐的妇科病又加重了，姐夫在外打工，姐姐托人捎口信来说身体很不舒服。我骑着用她的财礼买的自行车赶到她三十多公里外的家里，把她推到医院，在路上，她几次伏在我瘦弱的肩膀上说起童年，说着说着，就哽咽了，漫天雪地里只留下一串车轮印和两个人影。
??一九九七年，母亲去世，姐姐也随家人去了银川，家里只剩下父亲，他年迈多病，其间，我几次想到退学，也想到自杀，心理巨大的无助感让我变得十分忧郁，第二年，我考上了大学，从西海固的山区来到兰州，跟姐姐见面的机会少了，有时候，她打电话过来，总嫌我不会说话，对自己不好，还说什么时候有空再学小时候吃过饭后，在村庄的小路上竞走，这个约定，我至今记着。姐姐的孩子也大了，他们在电话里可爱地喊着舅舅，说几句逗乐子的话，而我在最重要的女性远离之后走过了许多路，走过了许多坎坷。
??童年的忧伤是永恒的忧伤，想起姐姐，我就有哭的冲动。
??我记得前苏联诗人帕斯捷尔纳克写过一首名叫《我长大了，就像加尼美德》的诗歌，那里面的加尼美德是希腊神话中的美少年，宙斯喜欢他并将他变成鹰带到奥林匹斯山上。我非常喜欢将他作为我生命的标本来锻造自己，让自己坚强并勇敢起来，因为这是姐姐的夙愿，她总是鼓励我要成为一个男子汉。
??我已经几年没有见到姐姐了，我们总是用电话来往，前不久，她打来电话，问我的生活情况，我说，昨晚梦见你了。她打趣地说，你不梦见你女朋友，梦见我干啥。我说，她没你好看，我们都大笑起来，她接着说，你长大了。
??是的，我长大了，就像加尼美德，如果你见到我。
??光阴一年一年过去，我感谢给了我生命特质的姐姐和所有女性，在我繁忙的日子里，我每天为她们做一个嘟哇（伊斯兰教祈祷方式），如果她们平安，那我就幸福。
??谨以此文献给我的生命之光——姐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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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4年5月26日兰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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通联：730070兰州市安宁区兰州职业技术学院 科研处 海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