陌生女人（千字文）
2021-12-23经典散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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陌生女人
文/冯铭
车站广场上人流如织。一位中年妇女抱着一个孩子朝我走来，操着方言问我：……给孩子一碗饭钱吧。我只听懂这一句。一会儿，又过来一位，她以同样的方式向我寻求资助。
我刚刚在车站附近的一家盒饭店里吃了一个盒饭，因发车时间是晚上十二点，其间便选择这广场来打发。广场上很热，也很闷。
“不残不废，还要得那么理直气壮。”旁边一位女子见我对要钱的未予理睬，似乎很赞同我的行为，便这样搭讪表其观点。她说：“我给了她五元钱，她还说我很小气。”
“她们以为，欺骗同情是可以发家的，殊不知年纪轻轻的，已没人相信了。”停顿了一会，我则把话题转到这个城市上，因心情从疑虑中解脱，昨日坐了一趟公交，绕了这个城市一圈。我说：“这个城市很不错，既卫生，又安全，就是太热。”
“这是我的伤心之地，我已，不想再来了。”她一说完我就惊奇地看了看她。她眼圈上有一丝黑晕，面色上蒙了一层倦怠的阴影，个子不高，身材也不胖，年纪，应该在八零后罢。
我说：“你是……本地人？”
“邯郸人，我丈夫在这里工作，前段时间查出癌症，这次……是来办理……后事。”女子说到后面，声音就被什么东西噎住了，似乎，眼眶也湿润了。
我问她：“毛病在胃上？”
她说：“在肝上，一查出来就是肝癌晚期。”
这现象令我吃惊了一下，但随即就被我否定了。我想它不可能这么恐怖，不可能这么没有一点征兆，哪怕是脸色方面的、疼痛方面的，都应该有那么一点点，这是医学的基本常识，如果说在病发的前期他没有一点征兆，说明他还能坚持罢了。然而，我没有这样去问她，而是把话题移到了她家庭的境况上。
我说：“你们，还没有孩子？”
“有，还不足一岁，才九个月，在我父母那里。父母身体都不好，我们又两地分居。”
女子是九点的火车。走时，她祝福了我，我也祝福了她，我说：“节哀顺变罢，身体要紧，一定要保重，不光为自己，也要为孩子。”当她背上包朝检票口方向走去时，我本欲还要提醒她几句“要注意饮食，尤其是食物里的毒素，是它伤了我们的肝”这样的话的。可我望着她的背影，嘴巴也张了几下，却都没有张出声来！
在火车上，我始终甩不脱她的苦与痛，甩不脱她非要讲出的原因，她应该是憋得太久了罢，憋得承受不了了，不然她是不会这么向一个陌生人直言的。吐露是一种转移，是一个让人分担的过程，尽管它很短暂，很不足道，但在一定时候却比一剂良药还要强。单从这一点，她已做到了。
（共958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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