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秋月饼香

中秋月饼香


文/匡建华


中秋节前一天，弟弟发一张排队买月饼的照片，才让我想起要过中秋节了。父母每年中秋节都要买几个家乡的月饼品尝，说是那味道纯正。还是弟弟表达的比较准确，重点不是那月饼好吃，更多的是来致故乡的味道。


据文献记载，中秋吃月饼是起源于北宋。苏轼有句诗云：“小饼如嚼月，中有酥与饴”。明代《宛署杂记》中说：“每到中秋，百姓制作面饼，互相赠送。”可见，中秋吃月饼，由来已久。

在我的印象中，小时每到中秋节这一天，天气也给力，几乎是秋高气爽、晴空万里，偶尔下点小雨，到了晚上就会放晴，一轮高悬的圆月出来与人们见面，露出它的笑脸，送上月宫桂花的缕缕清香，让人们对生活充满希望。赏月时婆婆不让我们用手指指向月亮，不然的话月亮就会割你耳朵。如今回想起来还感到好笑，这哪有什么道理呀，只能从一个侧面说土家人对月亮像神一样的崇拜。

小时候的中秋节，没有现在的品种繁多的商品月饼，但在土家山寨有一个习俗，每到中秋节前家家就会打饼子，可以说就是家乡的土月饼。每到中秋节的前几天父母就会忙几天，打上上百个小饼子，除了自己享受，主要到了中秋节那天送给亲朋好友，送上祝福，表达对平时关照的谢意。在我的记忆中，母亲做出的土月饼就像是千层老酥饼一样，一层又一层的，咬起来很酥很香，如吃前把它放火上烤一烤，味道会更好，至今仍令人回味。

另外在土家山寨有一个习俗就是“模秋”。所谓“模秋”就是在中秋节夜晚在明媚的月光下，娃娃们偷偷地去摘邻居亲友的瓜果，是当时娃娃们喜爱的活动之一，就是乡亲们知道了也只是一笑了之，并不会去指责，因为在那一天不算盗窃行为。小伙伴们吃瓜果填饱了肚子，就跑到老屋前的打谷场上玩起游戏来，那歌声、打闹声、奔跑的脚步声直到深夜才平静下来。这种欢乐至今依然令人神往。

二十世纪七十年代，老家小镇上的供销社就开设了一个做月饼的小店，父亲每年中秋节就会从那儿买四个月饼带回家，为什么每次只买四个呢？直到参加工作了才明白，那年代没票还买不了。当时的月饼包装是用灰黄色的厚麦秸包装纸，裹上四块月饼，上面用一张红的或者绿的印着商标的纸压住，再用绳子系个十字扣。商标纸上印有一个花边方框，竖写着中秋月饼四个老宋体字。虽然没有今天包装精美，但烤制焦黄，那被油水浸透的包装纸外溢散发出的清香，却对那个时代的娃娃们有着一种无法言表的诱惑。

吃月饼也是有讲究的，十五那一天，吃过晚饭已是皓月当空，家人先要供奉祖先，让我和弟弟随他磕头拜祖，保佑家人平安吉祥。祭罢祖先，每人分得一到两块月饼。到手的月饼我们也是舍不得吃，先观赏上面的花纹，再用小刀切小块，每次吃一小块，可还是舍不得一下了吃完，每一次掰一小块放到嘴里来回体味，以至中秋过了好长时间还唇齿留着甜香。

到了二十世纪九十年代初，乡亲们的生活渐渐的好了起来，吃上几个商品月饼已不再是稀奇，土家山寨打土月饼的人家也逐年减少，如今只是在那游玩的景点才可以见到。

人到中年，每逢中秋佳节，祖孙三代相聚在一起，泡上一壶绿茶，带上月饼、水果，来到小楼的顶坪上，遥望当空的皓月，高吟“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表达对美好生活的祝愿。吃着甜甜的月饼，感受着浓浓的亲情，一点也没有 “举杯邀明月，对影成三人”的孤独寂寞，更没有王维 “每逢佳节倍思亲” 的感慨。如今已八十多岁的母亲，精神、记忆力特别好，还不忘了给我们讲几个有趣的民间故事。

每年过中秋节前父母早早打来电话，问问什么时候回家呀，一切都准备好了。真是节日还未到，心早已飞回家了。一路上从乡亲们田地里绿油油、黄澄澄的蔬菜、庄稼中回放往日熟悉笑脸，从房前屋后挂满枝头的瓜果中还可寻找那童年的足迹。

记得我四十岁那年正好在外进修，中秋节那天，老师不仅给我们几位学生加了餐，还分发了几块月饼。不知为什么，那天晚上望着天空皎洁的明月，我的心里却有一股莫名的怅惋，也许是我平生第一次有了思乡之情，特别牵挂的是在家的父母是否吃上了月饼。让我吃惊的是隔了一个月回家，父母还给我留了几块月饼，父亲说这是专门给我留下的。同样的月饼，心里却充满了浓浓的暖意，眼睛不由自主地就湿润了。深深地体会到无论你长多大，在父母眼里你永远是一个孩子。

儿女参加工作后每到中秋节就会给心疼他们的婆婆爷爷送上一盒月饼，那月饼洋气、有时代感，来了友人都会拿出来展示，然后才与客人分享。尤其当父母看到生龙活虎的曾孙，他们脸上的笑容是那样阳光灿烂。

在小时候过中秋节时，父亲常常给我们讲常娥奔月的故事，说那里有吴刚、玉兔、桂花树，还有常娥做伴。小时候以为月亮离我们很近呢，就想长大了就去看看，了解那神秘的世界。今年的中秋节又到了，父亲早已离我们而去。想起父亲，难免悲伤满怀。今晚他在天堂里，也会想着我们的。真是像苏轼诗文所写：“人有悲欢离合，月有阴晴圆缺，此事古难全。”

吃月饼对我来说，年少时家里穷只能少吃，人到中年家里富裕了，吃多了消化不了，不能多吃，如今的年青人也只是品尝而已。中秋吃月饼早已没有了原来食用的含义，而是一种中秋文化的象征，让人留住心中的那份美好，那份怀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