柿子熟了

本帖最后由 雨夜昙花 于 2016-8-18 01:37 编辑 <br /><br /> 刚过完中秋节，有一天，一同事急急忙忙地跑进我的办公室，说柿子熟了。柿子熟了就熟了呗，这季节，啥都熟了，有啥好稀奇的，用得着这么紧张吗，再说，这周边，我也没见过那里有柿子树呀。我一边埋头做事，一边漫不经心地回答她。不是这里，朋友说柿子树在离我们这大概十多里路的地方，他中秋节那天就去摘了，说今年的柿子结得特别多，山脚下和山腰上到处是一树一树的，都熟了，而且很好吃，天天有好多人去摘呢，晚了，怕是摘不着了。同事解释完，紧接着问我到底去不去摘柿子。
小时候因为水果少，就听说过有树的人家为防偷，在柿子还没有完全熟时，就把柿子都摘回家，没有熟透的柿子是很难吃的，特别涩口，不知道从那里学得的经验，他们知道把没熟的柿子全部埋在谷子里，过一段时间，生柿子就会闷熟，然后再一个个取出来，很有味道地吃着，甚是馋人。说实话，活了几十年了，在这众多水果之中，我还真不怎么待见柿子，原因是我一直就不喜欢吃糖。后来偶尔去朋友或亲戚家串门，为勉人好意，也曾试过柿子饼和新鲜柿子的味道，但总是受不了柿子饼那腻甜，而新鲜柿子，摆在那里是红通通、圆溜溜的，咋一看，确实诱人，等吃进嘴里，感觉除了甜，就是烂，没一点嚼头。当然，“青菜萝卜菜，各人有各爱”，世上既然有柿子树存在，柿子既然在世上有自己的市场，那它肯定能用自己独特的魅力，拥有了一大批“吃货”，因为水果和菜一样，天生就“贱”，天生就是来等人去“残杀”、去“虐待”的。
我虽然不喜欢吃柿子，但我一直喜欢玩。小时候，爸爸不但说我声音像男孩，就连性格，也和男孩一模一样，没事就喜欢爬树掏鸟窝、摘果子。这还不算，长大后参加工作了，特别是在学会装“文模文样”后，常在周末和假日借采风之名，和一些文朋诗友出去爬山、游园、搞野炊，这玩性，与当年有增无减。这会听同事一说“山”、一说“摘”，那诱惑自是经不住了，于是忙停下手里的事说:管它还有没有，咱也准备去吧，摘不着柿子，出去走走也不错，就算踏秋。
天气是连着晴了二十多天了，所有的花草都耷拉着头，只有在太阳初升时，才能看到它们挺立的婀娜的身影。绕城而过的小河，也瘦了好多，凹凸不平的河床裸露着，在这样的节气里，让人看着有些面目狰狞，同时，又能感受到一种饱经风霜的沧桑感。都说“八月秋风渐渐凉”，夏天都过去这么久了，天天还暖阳高照的，除了清晨草尖和叶片上铺满的那一层薄霜外，让人感觉不到一丁点秋天的气息。当然，我这里所说的秋天的气息，是指凉意，而五谷杂粮、瓜果蔬菜之类的，虽然少了雨水的滋润，但因为时光还是在按照既定的轨迹，不紧不慢地、一步一步往秋天深处走，所以，它们还是该黄的黄了，该红的，也红了。
时光的大彩笔，一年一年循环描摹，轻易就把人们赖以生存的自然，点缀得绚丽多彩。人生也如自然，它虽说不像自然一样，有日升日落、风雨雷电以及四季轮回，但人生不但有成长和衰老、有播种和收获，还有感性和思维，相对于自然，人生的道路虽不算太漫长，却也遍布荆棘和沟壑。是的，自然比生活本来就更多彩和更具吸引力，在这种无形的吸引力下，生活的多彩和自然的多彩，就如影随形，相继在同一片蔚蓝的天空下、在同一片丰沃的土地上，吸取精华，释放各自的异彩光芒。

因为迷恋，因为向往，就由不得人在匆忙和紧张之外保持淡定；也因为十月的金黄和深秋的火红，终于在有点点凉意的早上，我和几个同事，沿着透明、洁净的露珠留下的痕迹，去寻找秋天成熟的气息；去采摘挂在枝头上的累累果实。

车子启动了，喧嚣远了。带着一路歌声和欢笑、带着一路惊奇和激动，走过散落的村舍；走过具有乡间特有小情调的石桥流水；走过婉延的山道，我们，就这样风尘仆仆地站在了山脚下，站到了一棵棵高大的柿子树下。
我们当中，谁也不知道，我们的突然造访是不是很唐突，以致于打扰了山水和树鸟们的和谐共处；谁也不知道，一直以来，秋天共带给了柿子树多少成熟、成熟又带给了人们多少收获和兴奋；谁也不知道，这些或仨俩成群、或个自挺立着的柿子树，是自生的，还是人栽种的，它们究竟生长了多少年，是不是和我们当中某个人的年龄相近。从她们略皱着的表皮以及横生的枝节流露出的神态来看，虽然比不上我们的男一号潇洒和女一号靓丽，但也不算老气横秋。那么在这，请允许我这样猜想：她们，大概刚步入中年吧！

就像人的中年一样，这些柿子树用充沛的生命力证明自己的年富力强。你看：一棵棵树上，都挂满了柿子。因为是深秋，风劲较大，树上的叶子都掉得差不多了，尚剩的也耷拉着脑袋，于是进入眼帘的都是满树满枝的柿子，像挂着无数的小灯笼，火红火红的。远看，红透了山腰，近看，红透了人们的笑脸。

置身在这样火红的灯笼下面，我们的心思是轻的，身子，也是轻的。于是，会爬树的爬树，不会爬树的就架梯上树，一个个熟透了柿子就落到大家的手上和嘴里。我是很想爬树的，但因为柿子树实在是太高了，又因为走得急，没来得及换鞋，虽然数次跃跃欲试，最终，我还是只能望树、望柿子兴叹。
虽然没爬上树去摘柿子，但我来回在树底下，帮同事们接柿子，毛毛刺粘满了裤子，荆棘把我的脚划破了，我全然不顾，直到把带来的蛇皮袋都装满了，大家才罢休。
回来的车上，同事一个个兴高采烈地说柿子真好吃，说回家不用吃饭了。见我没作声，有同事就问我是不是没有吃，我就说我不喜欢吃甜的东西。 真傻，这柿子和街上买的柿子完全不相同，那些柿子是用药物催熟或闷熟的，不好吃，而这么新鲜、这么原生态的柿子，你不吃可别后悔。一个同事刚说完，其他同事就都叫我吃一个试试，早有一个同事干脆剥了个熟透了的柿子递到了我面前。见大家都这么盛情，我就接过柿子小咬了一口，轻轻地、认真地品尝起来，这一试还真感觉不一样，或许是因为远离风尘，也因为久未粘雨，那种脆脆的甜、那种粘稠的甜，我虽苦苦思索，仍找不着一个合适的词语来形容，让拒绝了柿子太半生的我，竟悄悄地把柿子的籽儿留起来，想种到老家的地里去。

美，需要体验；美，需要品味；美，更需要大自然和人们无私的呵护。有美，就能爽心、悦目，就有向往和感叹！正因了这样的美，局外的你，一定不知道，世上，有一种成熟这么迷人；有一种味道这么清纯和甘甜；有一种过程这么铭心和富有诗情画意。局外的你也一定不知道：十月，当露和霜在草尖叶面相约、当颗粒匆匆归仓时，柿子，熟得真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