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庚子原创】金钱味蕾上的人情味

　

　　因为客串新购宿舍装修总监的原因，我又来到深圳前海。 　　那儿是名副其实的金钱世界，面对其花钱如流水的现状，我感到有点自卑。 　　特别是近距离接触到传说中的“双玺叉叉”、“叉叉一号”之类天价水泥森林之后，我上半辈子所接受的社会经济学类教育，都变得索然无味。每天梦醒来时，我的脚都不敢乱伸，害怕伸脚所占的面积太多了就会乱猜测：这一脚踩在多少万元上面呢？ 　　这当然是清晨起床后的幻觉，但味蕾感到的却全是苦涩的金钱味。 　　其实，恩年前我就进入楼市了，原因也是时髦的说词：刚需——移民型或者就业型的刚需。后来因为自己的资产望“通胀”项背，所以无奈选择了战略撤退，以等待社会力量重视“刚需”的那一刻早日到来。 　　但几年来的实践证明：刚需是讲究含金量的物种。尤其是楼市刚需，根本与吃瓜们住进去与否无关，但跟大鳄看上眼与否有关。这样说太涩，换种说法——穷人的刚需是夹在双引号中间的，资本的刚需是凌驾着重号上面的。说得再白一点就是，穷人的刚需在资本收益面前不值一提，所以无需扯淡公平之类的笑话。 　　如今，我客串装修总监的这套房子，将以背离实际价值的价格，奴役购房者数十年，直到其白发苍苍、弓腰驼背才释放，毫无人情味。但这没什么，因为金钱世界的熏陶，人类的涉外器官早已金属中毒：目睹金碧辉煌、耳闻银元叮当。尤其是味觉器官，吐纳之间，“铜”斑狼疮。 　　如今无论坐车或步行到那儿，我都会感觉到高楼大厦给街道带来的逼仄，是神段子“走自己的路，让别人无路可走”的楼市版。 　　但昨夜，我来到位于深圳市宝安区滨海中心区海岸，看到由华侨城投巨资打造的5A级城市公园综合体“欢乐港湾”项目时，闻到了久违的人情味。 　　占地约38万平米的“欢乐港湾”，单是海滨文化公园就约占了27万平米，剩下的才是艺术街区、商业街区、酒店和豪宅。 　　华侨城就是“东部华侨城”的投资商。该东部项目恩年前我去过，商业得很，没有公益比例。比起那儿，欢乐港湾项目就“笑靥”得多。不管这个笑靥的皮下肉是否同步在笑，但能在寸土寸金的湾区画出这种“旅游+商业”的作品，还是让欣赏这个作品的深圳吃瓜露出原生态笑脸的。 　　这时我发现，宝安图书馆也在“欢乐港湾”的区域内。恩年前，我的《世情话》人物画稿子在那儿展览过并兑了些银两。投稿时，我已有呼吁深圳世情话里多一点人情味的意思。现在，宝安图书馆的四周已人情味氤氲，所以当年《世情话》里的人们应该感到自豪。 　　华灯初上时，欢乐港湾项目里已开放的休闲地带，游人摩肩接踵。口罩也掩盖不了游园市民的笑容，向下弯的双眼更显示对“欢乐归属”精神地标的向往。 　　金钱压力下的深圳广大吃瓜群众，很大部分是萌发去意的。一般情况下，如果付出同等努力之后，在甲地仍无立锥之地、在乙地却有，当然就会发酵成离心力。想将这种离心力质变成向心力的催化剂，是将心比心。关键是，这种“比心”的主角是谁？ 　　十多年前，我在官媒发表过题为《人民的夜色》的散文，点赞了汕头市人民广场在财政支撑下常态化的夜间主题开放。 　　其中写道： 　　……“人民广场”向游人露出晚装下的笑靥： 　　海滨长廊幽雅的舞曲随海风向北飘过来；古罗马风格的露天舞台立柱在灯光的勾勒下挺起腰板。珍珠般的夜行灯盏在绿草坪簇拥下张开羞涩的眼；音乐喷泉在声光电的鼓动中扭起了柔软的腰。 　　这是一幅难得的万民普乐图。 　　上百万元一辆的“奔驰”房车与一两百块钱一辆的自行车，毫无例外的被禁令牌婉拒在“人民广场”外围的停车场；穿着价值近千元名牌的皮鞋者与穿着只值两三块钱的土著无名牌拖鞋者，徒步走进“人民广场”时摩擦出同一种声音；令人清爽的法兰西香水味和令人窒息的天然汗酸味，在“名媛”与“苦力”的穿梭中不断地中和……。 　　穿行在“人民广场”，没有等级，没有歧视。 　　…… 　　在湾区，先天平等的人民因为不同的财富拥有量，形成了后天的等级。这与歧视与否无关，与城市劳动者的创收能力、城市管理者的协调能力有关。 　　也是在湾区，因为了解楼市即时行情的关系，我拜会了一个由公务员变身商人的房产中介老板。这位八零后帅哥当年因为自认“俸禄”太少而南下深圳，投身房屋中介行业之后从打工仔变成老板，用了十年时间。如今拥有七套湾区房产的他，也承认赚大钱的生活太没有人情味了。这种没味道的生活，他在谈恋爱时就向女友事先挑明，希望能得到其理解、支持和适应。 　　很显然，适应这种令人窒息味道的能力，吃瓜劳动者大都不具备。就像刚才，他们中间的很多人就站在“欢乐港湾”湖畔，眺望湖对面星光闪烁的前海片区，敬仰财富之心就像不远处的海浪，滔滔不绝。 　　回眸“欢乐港湾”内，摩肩接踵的游人，戴着口罩，彼此难以闻出对方的贫穷或富裕味道，特别放松。尤其是穷人游客，终于能无区别地与富人一道徜徉在金钱铺成的园林里，而无需担心迈错一步就等于踩在多少万元之上。 　　那年我在《人民的夜色》的结尾写道：汕头市“人民广场”虽然袖珍，但确实是一块平等的绿洲。我陪伴的远方客人顾盼左右感慨道：平等的绿洲多了，那就是一个值得回顾的地方！ 　　在金钱味呛人的地方，当然难有平等的绿洲。没办法，都是资本基因惹的祸。但事无绝对。就像眼下，就在金钱味化的地皮上，居然能挤出人情味浓郁的“钱”外桃源。 　　这当然是所在地各方努力的结果，但资本在其中的作用依然明显。不过在这种“明显”的中间，明显加重了人情味的比例。所以，尽管坊间的资本依然令人爱恨交加，但投资“欢乐港湾”的资本，给人的印象就好了一丢丢。 　　在金钱型的味蕾上，一丢丢的人情味都很珍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