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象吃的感觉[原创]
2021-12-24抒情散文草帽蓑衣
想象吃的感觉由乡下的泥腿子变成一名在城里蹭饭的人,已有十几个年头,但自己总是和城里人有些格格不入。比如说,虽然感觉食量还比较可以,每次就餐都是从人前吃到人后,但肚子就是鼓不起来,满脸是一副饥饿相。妻子戏谑地说我给五谷一点不长精神,要是一只……
想象吃的感觉
由乡下的泥腿子变成一名在城里蹭饭的人,已有十几个年头,但自己总是和城里人有些格格不入。比如说,虽然感觉食量还比较可以,每次就餐都是从人前吃到人后,但肚子就是鼓不起来,满脸是一副饥饿相。妻子戏谑地说我给五谷一点不长精神,要是一只猪的话早会把主人气死。我也甚感困惑,因为自己一向是肯在“吃”字上下大力气的。比如说,某某一次陪同领导吃饭,尽管人家就像在电视上栽树的一样象征性地小吃几口,主要的时间在于互相劝酒,但我还是会在大家不太注意的瞬间突然出手并斩获颇丰,而且吃相也还斯文。我可不想眼巴巴地看着服务员把本来属于自己的那嘴美餐一下子卷走,再倒入门外收泔水的老头子那两只脏兮兮的桶子里去。倘若是我埋单请人吃饭,虽然自己不能“茶七酒八,东家吃的趄下”,但我会在临走时把残汤剩羹全部席卷,回家后再慰问一次胃先生和肠太太。所以我说自己的瘦实在不是故意为之或健美云云,而是有一定的历史渊源的。
很小的时候我就是一个贪吃鬼。但生不逢时,面朝黄土背朝天的父母亲虽然像生了雏儿的大鸟一样奔波忙碌,但清得可以看见月亮的菜汤还是糊不住我嗷嗷大哭的嘴巴。待到我麻杆一样细的腿子学会走路时,同时也学会了满世界找食的一种本领。我四岁时的那年秋天,生产队地里的洋芋都挖完后,小孩子家便拿着铲子满地找大人遗漏下的小洋芋,从天麻麻亮一直到大中午,我的帽碗里才有十几个纽扣大小的洋芋,心想着今天全家人又喝西北风了。忽然一铲子下去,几颗拳头大小的洋芋一下子暴露在光天化日之下,就象张殿英挖开了慈禧太后的坟墓。惊喜交加之余,我来不及思考,把小洋芋全部倒掉后连忙装大洋芋,鼓鼓的一帽碗,抱起来撒腿就跑。这事之后,庄子上的张婶看见我就像一个巫婆,后来终于有一次把母亲唯一的一条头巾窃走了。我们在路园上中学时,要走一道山、穿一条沟、过一道渭河,至少十几华里,中午是来不及去家中吃饭的。早上书包里背一个玉米饽饽,大家叫“黄团长”的,上午上课趁老师板书的时间,赶紧偷吃几口。到中午时已弹尽粮绝,只好在学校附近寺坪上的一眼泉水中猛吸几口聊以充饥。有次我们几个同伴喝完水后,听说乡上在修戏楼,便去农贸市场看个究竟。那天刚下了一场雨,诺大的院子里只有一个看门的老头狗蹲在门房外吃饭,是一碗打了鸡蛋的臊子面啊,我们几个看得有些依依不舍,后来就爬到用木头刚搭好的戏楼架子上鸟瞰老头吃饭。刚喝的凉水涌上来全化为有滋有味的口水了,互相说啥时吃上这样的饭死了有棺材没底子都行。说到 “死”字,同庄有个叫录平的忽然灵机一动,说下堡子死了一个老人,咱们欠三张白纸去就可以饱吃一顿。大家急忙从戏楼架子上溜下来,在刘家铺子里磨破嘴皮指天发誓地欠了三张白纸,拔腿就往下堡子赶。等到擦着油嘴在礼簿子上记上七八个“大名”时,学校下午上课的钟声已经敲响。那天虽然又被老师罚了站,但我们几个就像装满粮食的袋子一样,个个笔直挺立,腰不酸,腿不颤,而且还红头火色的样子。
所以说,现在的我就像一株小时缺了雨水的麦苗,很难长出硕大的穗子了。虽然我已经进入了温饱时代,但贪吃的情结怎么也挥之不去,由此还牵藤动瓜地想到今年老家地里的收成如何,还记着“牛打喷嚏蛇过道,斑斑子叫唤雨来了”之类的谚语。看来,此生“贪吃”的毛病已是刻骨铭心,怎么也改不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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