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 七月原野

　　　　　　　　　　七月原野
　　　　　　　　　　文/杜永生
　　这是个几场大暴雨后晴朗的下午。雨后的阳光并不急于炙烤着大地，此刻，绚丽，秀逸而显得有些和婉，深情。也是，沉闷已久
的天空，有了几场酣畅、滂沱大雨的浇泼，明丽，清朗，怡人。虽然，没有雨后的彩虹，但丝丝缕缕飘悠着的白云，足于能弥补这种缺憾！ 　　雨后的原野，视野明晰、开阔。习惯了一个人游走在原野上。七月的原野邃密而精深，尽收眼底的田塍里青葱蓊郁，充满着勃勃生机，欣欣向荣的景致。 　　蜿蜒、宽阔，伸展着的堤埝，已经完全被巴根草所覆盖。厚实的宛如绿毡。踏走在上面，轻柔而有弹性，舒适而感怡然。那些蛰伏在草丛中的蚂蚱，此刻欢腾起来，大大小小，一个劲地蹦达来蹦达去。它们草绿色的身体倏地遁迹在青葱的草丛中，你很难去发现，只有一些无法隐蔽的“大块头”才会欣然地进入视野。不过，真想捉拿它们还得掌握一定的技巧，它们腾越的速度很快，就是要稳、准，一步到位。 　　蜻蜓成群结队呈浩荡之势。它们或而在空中尽情地舞蹈着，或而停留在葱郁的草尖之上。它们的身姿轻盈而秀媚，薄晰的翅膀，舞动起来，居然还能聆听到细微、细腻的声浪。特别是那些红色的蜻蜓，在眼前匆促地划过，留下了一道红艳艳的影子。 　　丰厚的草丛里，还有或大或小的土田鸡，我的再轻盈的脚步都会使它们警觉起来，窸窸蟋蟋像是大逃亡。它们土性的、丑陋的身躯并不引人注目，但，这确实也是一种精灵。记得小时候，它们就是我们钓龙虾时最好的诱饵。当然，也是水蛇最好的食物。而那些真正的青蛙，则隐秘在堤埝的下沿，与水域保持着相当的距离，这样就可以随时跃入水中，逃之夭夭。 　　一望无垠的水稻，乌青青的，在清风和丽的气息中，起伏跌宕，抖搂着精神，一波一波的披展着绿色的浪潮，并向着一个方向流动着奕奕的韧性，这些按时栽插的水稻已经圆行了，从刚插下的一颗已经发展成十多颗聚拢而生的一簇，扁平宽展而厚实饱满，这是蕴藉着果实，也蕴涵着农人的希望。可以清晰地看到稻田里浅表的水，清亮亮的，水稻的根部呈现着肥厚的褐色。那些地势较高的稻垄里，飘逸着一层纤柔细嫩的浮萍。有了这些浮萍的伴随，整个稻田里散发出的雅芳轻轻柔柔，并和着淳厚醒豁的稻息的韵味弥散开来。田埂边上的各种杂草蓬茸茸的，疯狂地显摆着各种姿态，将那逼仄细长的田埂覆盖的严严实实。就是人们经常的踏走其上，也改变不了它们健壮，张扬的执拗。当然，它们也只能给农作物起陪衬作用。在过去，家家户户还使用耕牛的时候，这些杂草绝对没有这般芃芃的气势，它们是耕牛最为鲜美的草料了。实际上，这广袤的原野里是少不了它们的。虽然，也具有一种顽强的生命力，可，只要到了秋收季节，也会被农家人所收获的。刈割后晒干，是很好的柴草。 　　最为难得和壮观地是，居然可以看见无数只白鹭的身影。它们麇集在一起，在希望的田野上自由、酣畅的嬉戏着。时而呢喃缠绵，时而飞舞灵动，时而婆娑舒展，清逸优美，洒脱自信的姿态、雪亮白皙的身体在翠绿的原野上留下了一次次精彩的瞬间。这是一道和谐共生的景致，白鹭健美的身形和着那秀气、闪亮、甜润的嗓音给田野上带来了勃然的生机。还有那些个隐身于稻丛中的“噔鸡子（也叫秧鸡子）”。从晨曦到垂暮一直不停地吟唱着属于自己的歌谣。这么多年来，我只熟稔它们这种轻快，悠扬而又激情，顿挫的欢叫声，却很少很难去发现它们的身影。就是偶尔发现也是远距离的。这是一种非常敏感、精灵的鸟儿，它们只要发觉有什么动静的话，须臾间就逃遁的没了影。它们很少飞翔，习惯于藏身在这厚实而茂密的稻丛中。记得，那时候大人们在稻田里薅稗子时，经常可以拾拣到成窝的噔鸡蛋，小巧而精致，就像鹌鹑蛋一样。据说这可是富含多种营养成分的鸟蛋。 　　几口水塘里，生长着不同的水生植物，有的是芦苇，有的是蒲草，有的是野茭白，有的是水花生。看似蓬勃的生机却给农家人带来了绵长的无奈。这些水生植物发展之迅速可是始料不及的，现在几乎占据了所有的水面。全部都是齐刷刷、密涌涌的。要说其它植物还算是增景添色的话，那么，这水花生就太让人反感和厌恶了。每年，农家人也是费了很大的劲，劳了很多的神，就是要将它们清理出来，还水塘于清澈的本真。但效果甚微。看那塘埂上堆叠老高的干黄的尸骸，不能不叫人警醒起来。还有就是，这些水花生已经开始向农田“挺进”了，那些趴附在田埂上的很醒目，泛溢着阴骘的咄咄逼人的气焰。带着一种惶恐的心情询问乡亲，得到的答复又让我有了些宽慰。原来，这水花生是惧怕农药的，这就是为什么迟迟攻不进稻田的原因。当然，这也不是什么良策，一旦，它们具备了抗药性，其后果真的不敢去想象了。我还惊奇地发现，每一口水塘里只生长着一种植物，像是霸占着，雄踞一处，互不侵犯似的，就这么和谐共生着。
　　不时地可以遇见“瞧水”的农家人。情不自禁地要和他们攀谈良久。他们自从把秧苗插进了田里，每天都要梭巡数次，以确保水稻正常地生长着。今年，由于打水太晚或大雨来的太迟而耽误了秧苗下田后正常的生长周期，现在可以看得见，刚栽下不久的单枝秧苗已经开始抽芽秀穗了。这种不正常的情形给农家人带来了心里上的殷忧与不安。这是多年没遇的情况啊。看来今年水稻减产已成定局。他们没有怃然，没有怨怼，他们坚信也自信一个朴实、凝重的道理：“农业损失，副业弥补！”当然，这句话的背后，是耐人寻味的思想深度。这也是善良、仁厚的农家人坚强生存着的必要！他们渴念着努力着通过自己勤劳的双手，来改变生活。他们更冀望着农家的生活五谷丰饶，穰穰满家。 　　一个生长在乡村的人，对家乡的挚爱，是我不断写作散文的冲动。我总是以一种虔诚而恭敬的态度，去描述家乡的所见所闻。说到底，是在寻根，寻找我作为一个生命个体产生的根源，寻找一个复杂世界观形成的最佳状态。对于家乡，我总是充满了一种激情，像是生命对生活的激情。对于家乡的美，我恨不得把所有的身心都融入。 　　走进家乡，走进田野，我才会有一种踏实感。触摸着这里的庄稼和泥土，才又有一种活得真实的感受，心灵也才会坦然。
家乡，这是滋养我们心灵的沃土，是我们心头永远的绿荫！（7月16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