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牵挂中的亲情”

　　不知什么时候开始，母亲没有了当年教导我们弟兄三人那种唠唠叨叨的说话方式了。近年来，为人之父的我每当生活遇到不顺心的事情时，了解内情后，母亲就近距离地坐在我旁边，没有过多的语言表达，默默的不时看我一眼，目光中充满丝丝关怀、和力所不能及帮助我才显露出的无奈神情。这种目光和神情，隐约感觉自己在襁褓内时就看到过这熟悉的目光。本来是一种生理“即视现象”，我总感觉这样的眼神，只有母子之间才充分具备这种特有的心灵沟通传递条件。
　　父亲的面孔，由于生活的各种压力，在我记忆中，大多是眉头紧皱的表情。爷爷生前是教书匠，做了几十年的校长，八十年代离休后，工资和护理费加起来也快接近两千元了。爷爷膝下三男一女，当时的薪水自己除去生活费用外，大都匀分给儿女们了。爷爷一生除工作必须说话外，很少和人聊天，这其中也包括他的子女们。
　　接济儿子的事情起初都是性格开朗的奶奶去办，后一段时期，奶奶为了让爷爷和儿女们沟通一下感情，硬是祖宗八代嗔骂着不善言辞的爷爷亲自给孩子们去“发工资”。爷爷往往趁晚上吃饭的时候去我家，先高声咳嗽两声，然后在院子内低声唤一两声父亲的名字，常常在黑暗的环境里把一些钱递到迎出去的父亲手里，话只有四个字；“拿去用吧”，然后转身就离去了。
　　直到现在，有中风后遗症的父亲提起他去世十周年的父亲、母亲，还常用不清楚的语言和表情给我表达爷爷、奶奶对他的“牵挂”呢！我父辈们除去买礼物，衣服，几乎没有在爷爷、奶奶身上花过钱，包括后事等等。患病十年来的父亲常常用内疚的口气说自己，没有用自己的钱尽孝父母，却过早地连累了孩子。甚至于柱着拐杖偷偷去干一些徒劳的活计，最后让我们得不偿失，把摔倒了的父亲搀回家后，故作生气地责备一番。
　　生活不都是一帆风顺的，爱人唯一的哥哥出了车祸。我们居住的距离很近，可以说我和他的关系已达到情同手足的地步了，岳母是个性格刚毅的人，有文化程度，表面把丧子之痛深深的埋在心里，从生活中的某一个细节我不止一次地观察到，老人对英年早逝的儿子，内心所承受的痛苦是不能用语言所表达的。
　　祸不单行，我的同胞大哥两年前也因车祸命归黄泉了。打击下母亲的白发骤然增添了许多，病中的父亲没有被我们想象的那样被击垮。一向是“无神论者”的父亲唯能做到的就是和母亲一同，制作一些纸钱、元宝之类的迷信道具，不时给哥哥的坟头焚烧一些！！！自此以后，父亲锻炼病体的路线改变了，村公墓的狭窄路上多了父亲那蹒跚的身影，至今如此。母亲只哭过一次，从眼神看，道理上讲，谁也不可能替代谁，大哥是父母第一个孩子，最初的天伦之乐不言而喻，“白发送黑发”的悲痛没有程度上的区别，只有倍加痛苦是相似的……
　　儿子毕业后，豪言壮语的背起行囊，准备走自己的路了。多年来我不厌其烦的言行身教，像我母亲当时叮嘱我的情景再现一样，不同的是这种千篇一律的叮嘱，现在却由我这个后辈做父亲的来对自己的儿子现行施教了。从儿子慢慢不耐烦的神情看出，我已不再是他小时候的崇拜偶像，倒有些邻居唠叨大妈的形象了。本来和儿子像朋友一样的关系，硬是填平的“代沟”旁，又增设了一道不想让我逾越的“防线”。经多方面旁敲侧击，儿子有了恋爱的“嫌疑”。好在是初期阶段，经过慢慢教化，口头给了暂时放心的承诺。在家人“牵挂”的嘱咐中，揣起含有返程的钞票，追梦去了……
　　社会上各种暗礁，工作间的勾心斗角，交通中的安全隐患等等。自己慢慢发现，脑海里“杞人忧天”这个词好像连带性地不时闪现出了。养孩子的这份牵挂，要比解决任何属正常范围的难题还要难，甚至突然明白了“丁克”一族的选择，不是没有道理的。怕的不是责任，不是需浪费的金钱，这种牵挂是由心而生、由情而出，说成由人所具备的自然天性而迸发的，也不足为过。
　　牵挂总归牵挂，远游浪子打电话和他妈妈长时间聊天时，破天荒的给我来了一句暖心温肺的话；爸爸累了的话，让他休息一下。货币没有回笼，牵挂的成分给回报了一部分，高兴的同时发现了孩子会用亲情慰藉我这还带有“孩子气”的爸爸了。
　　牵挂中的层层亲情关系，比比皆是。各有各的到位表达方式和牵挂的程度，顺便带一笔，社会是一个大家庭，人与人之间多一份和平、亲善、文明……是对小家庭亲情中牵挂的一种释重帮助。人人应该深悟“可怜天下父母心”这句话的意思。
　　因为我们对下一代的亲情牵挂程度，是父母对我们昨天的再现。
　　 王兆甫2011.05.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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