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叙事散文

[原创] 故乡印象

2021-12-24叙事散文烟的味道

【老白】老白姓檀。哥俩儿,因其比哥哥长的白,故而乳名——老白。他也确实长的白净。那时是难得见到白面,否则肯定会有人会怀疑他脸上敷了白面。眼睛也大,扑扇扑扇的有神,会说话的样子。因其脸白眼睛大,其他的特点反显得不那么明显。其实,他的身材也瘦……
【老白】   老白姓檀。哥俩儿,因其比哥哥长的白,故而乳名——老白。他也确实长的白净。那时是难得见到白面,否则肯定会有人会怀疑他脸上敷了白面。眼睛也大,扑扇扑扇的有神,会说话的样子。因其脸白眼睛大,其他的特点反显得不那么明显。其实,他的身材也瘦削,好象有点弱不禁风,但绝不是手无缚鸡之力的那种。坐在那里,文文静静,整个不像一个农村的孩子,倒象是哪个大城市的知青遗弃在乡下的私生子。   我们是邻居,他又只年长我一岁,从小在一起长大,便整天厮混在一起。从幼儿到小学,再到初二(后来我转学到了城里,才算彼此分开),除了吃饭睡觉,好象离开的时候很少。如若谁要是出去串了几天亲戚,另一个肯定跟丢了魂似的,整天蔫吧啦叽的难受,巴望着太阳快点从这头滚过那头,好让这一天早点过去。那时侯还不知道铁哥们这个词,否则,用在我们身上,再贴切不过了。
他身体轻捷,动作麻利,跑跳都属上乘(至少我是这样认为)。尽管消瘦,但打架却毫不含糊,每有我受到欺侮,他都会挺身而出,又总能将对手周旋得蒙头转向,再弄个落花流水,最后警告对方:“他是我弟,以后对他客气点!”   我就很感激他,觉得有这样的哥们,够幸福。   他家牛多,还有两匹马。暑假便是我们的天堂,只要得空,我们便每人骑上一匹马,赶着牛,在蓝天白云底下,在漫野的绿色之间,纵情疯狂。感觉天是我们的,地是我们的,整个世界也是我们的,,我们就是叱诧杀场的将军,是指点江山的王侯,是一切的主宰。无论是骑在飞奔的马上,听着耳边呼呼的风声,还是沐浴在纯净的阳光里,或者跳到水里去扑通几下狗刨儿……都有一种酣畅淋漓的畅快和满足……
 
  进城之后,放假的时候偶尔回去几次,见面都有一种悲凄;他也来过两次,仍然带着少年的稚气,和乡野的永久的淳朴。分别自然是恋恋不舍,相约互相探望,怎奈时间的紧张,之后就联系的少了,以至于没了音信……   今年见到他时,已是标准的农民了,脸不再白,岁月的风霜已在他脸上镀上古铜的颜色,额头眼角已然被岁月刻上了深深浅浅的印记。身体依然瘦,但很结实,肌肉粗壮而发达,线条中透着分明的棱角,绝看不出丝毫的弱不禁风。握手的时候感觉手极热极有力,手心布满了老茧,手背亦爬满青筋,稍一用力就会握的你龇牙咧嘴,甚至怀疑自己的手是否已经脱臼。   伙伴闻讯陆续的来了,都是粗壮硬朗的那种,他们的肩头,扛起生活的重量绝不成问题。   自然就要喝酒,就着热炕头,放着方桌,儿时的伙伴围了一圈。菜肴称不上好,在城里一般是不入席的,这样的菜肴,老板是很少做的,耽误时间不挣钱划不来,老板的观念永远是金钱至上,效益第一。   大锅里出来的饭菜吃着就是香,淳朴的乡情都在这极普通的菜肴里涌动。菜做的也多,看看盘里剩的少了马上就填。杯子永远是满的,乡村的小烧度数极高。度数不高用他们的话讲就是太稀,喝着不过瘾,还不如喝凉水痛快。打开瓶盖的刹那,浓郁的酒香会在瞬间窜出屋子,飘到街上。呷一小口?那是绝对不行的,铃铛似的一双双眼睛紧紧逼视着你,若敢反驳说不定立马就能把你吃掉!   喝?   喝!   看着你龇牙咧嘴的辣一道的表情,他们就会笑,就会嗤之以鼻,就会轻蔑的拍着你。就这,还是爷们?喝!少一口都不中!是命令,也是期待。不喝,就是少了那份情,少了那份义,其他的就别想再唠。在他们看来,杯子里面装的已不再是酒,而是淳朴而浓烈的乡情,是永远牵扯不完的哥们情谊。喝了,甚至一饮而尽,那才是同伙,那才没有背叛,那才有通体燃烧的快感……   醉了,酩酊大醉!醉倒在浓浓的乡情里,醉到在烈烈的感情中,那夜,躺在热热的炕头上,我又梦见了蓝天,白云,碧草,和马背上的身影……
【东河】   那条河在村子的东头,所以村里人都把它叫东河。   油路已经通入村子,又出去村子,蜿蜒着伸向远方,不知道通向了哪里,路很平整,尽管不宽,但很好走。走过村东头的时候,已没有了桥,也没有了河,只剩下一条宽宽窄窄弯弯曲曲的河床,在春风中沉睡。枯黄的杂草根部虽有些返青,但是依然遮蔽不了远远近近的斑斑驳驳裸露的土壤。没水的河,自然是没有灵性的,河床就那么无言地趴在那儿,好象在咀嚼着往事……   小的时候,这里却是我们的乐园。曾经和伙伴们去探究它的源头,但始终没有如愿,河太长了,好象永远也没有个源头,不过河是注入西辽河的,交汇处就在离村子三二里之遥的南面。小时候,这里的河水日夜不息地向前奔跑,流入西辽河,汇入辽河,再流进大海……   无论春夏秋,只要开河了,除了汛期河水猛涨,灰蓝的河水向前咆哮之外,河水永远是清澈的,清澈的可以看到河底的细砂和卵石。偶尔一两条三五条或者一群鱼嬉闹着游过,全然不拿我们当回事儿,我们就会尾随着追打出老远,直到看不到为止……]   河上有座桥。所谓的桥,就是村里用原木做墩,又用原木做面的临时性的搭设而已,为了汛期涨水时过往的方便。走在上面,颤颤的,如坐在轿子中的感觉。我们就会趴在桥面上,长时间的看底下流着的水,或缓慢,或急促,或打着悬前进,或呈现鱼鳞一样的波纹……天就印在水里,蓝蓝的,飘着白云,很空旷很高远。望着望着,竟忘记了哪里是水,哪里是天。有几次,竟从桥上掉进水里,摔疼了屁股,湿透了衣衫,才回过味儿来自己究竟是在哪里。就又狼狈地重新爬上桥面,继续凝望……   冬天就在冰面上打滑刺溜,划冰车,打冰尜……一年四季,东河,承载了我们太多太多的欢乐。   踏在清明时节的河床上,欲寻找当年快乐的痕迹,已然没了影象,或者影象已经很浅很淡了。仅管有些地方还些许的有些水,但也早已失掉了作为河的意义,或许它们在提醒人们,这了曾经是作为河存在过的。社会的进步,往往是以牺牲了自然作为代价的。人类的无限制的对自然的索取,导致了环境的变化,带来了许多生态的和环境的问题。东河的变迁也许就能说明一些问题。   记忆中的东河,只能到记忆中去寻找了;记忆中的快乐,也只能到记忆中去寻找了……
【过年】   70年代,对于孩子来说,最大的期盼,就是过年。   过年能穿上新衣新鞋,能吃上饺子,能放到鞭炮,能看到秧歌……   儿童少年们,进到腊月,就开始翻着挂在墙上的黄历,计算着过年还有多少天,每天都会翻上几遍,不厌其烦。   男孩子最大的愿望就是如何从父母那里踅摸的弄出俩钱儿,好在鞭炮上市的时候,亲自跑去一趟县城,去买上点最便宜的小鞭儿,好在正月里,每天揣兜里几颗,然后神气的放,至于是否增加了年味儿,则不在他们的考虑之内。顺便也能看看城里的高楼,硬实的砂石路,鸣着清脆笛声的汽车和和来来往往的不知疲倦的行人,感受一下城市的威武雄壮。   在农村,腊月廿三,大人们就开始把屋子从里到外,拾掇一新。扫房、糊棚、糊墙……三十儿早上,就要把手写的大红的对联或条幅贴到上屋,下屋,鸡架,猪圈,狗窝……,所有能贴到的地方,应该贴到的地方,都要贴。来企盼岁岁平安,年年有余。晚上,换上大度数的灯泡,把屋子射得通明,就着灯光,再把新买来的年画这儿那儿的比划半天,最后才终于下定决心似的贴上去,边贴边还左左右右仔仔细细端详是不是贴的歪了。待一切妥帖之后,就会长出一口气,然后笑眯眯地或站或坐,细细地品味画上的精彩内容。   整个村子,便也随着各家各户的漂亮而漂亮了。   按照农村的风俗,腊月廿八九就开始准备一切上供用的物品。或者摆上家谱,或者供奉各路神仙,把攒了大半年甚至一年的白面拿出来,蒸上雪白的大馒头,毫不吝惜的摆上供桌,以求得祖宗或者神仙来保佑一家四季平安,全家健康,风调雨顺,粮谷满仓……
还要买上些糖块,条件稍宽绰的门户还要奢侈一下,买来几斤苹果橘子什么的,分给孩子们吃。还要炒上毛克,花生之类的土特产品,好招待来拜年的乡亲。   三十儿晚上,最重要的活动就是接神、吃年夜饭。年夜饭都是饺子,心急一点的人家,一般天擦黑就开始包。不管什么馅儿,里面多半要放一枚硬币,谁要是吃到了,那他今年保准儿是最有钱的。过了十一点,就把饺子下锅,灶堂里煮着饺子,外面开始放鞭炮。你家也放,他家也放,整个村子,就会此起彼伏在“叮——当”的“二踢脚”的脆响和劈劈啪啪的小鞭儿声中,这个就是接神。据说谁家要是把神接到家,那他家肯定就会一年顺当,心想事成。饺子煮好了,首先要扔到外面两个去敬神的。一切事情办妥当了,一家人就围坐在一起,享受着甚至是一年也难得一见的年夜饭。   初一要起早去串百家门,见到长辈是要磕头的,换来他们满足的笑脸和作为长辈的荣耀。见到非亲非故的八秆子搭不着边的乡亲也要行礼问好,以换取他们对于后生们的懂礼貌的赞誉。   应该有灯的夜晚,各家各户都要把早已做好的各式各样的红纸糊就的且高高挂起的灯笼点燃,亦为请求上苍赐福。孩子们也提溜着大人们给糊就各式各样的蜡烛灯笼走东家串西家。   最热闹的活动应该是农村的扭大秧歌,那场面无疑最火暴最热烈,表演者踩着高跷,穿着各式各样的古灵精怪的服装,抹着红鲜鲜的脸蛋儿和嘴唇儿,扮成各式各样的传说中的人物,拿着格式各样的道具,在锣鼓声中欢快而疯狂的扭,将粗犷豪放的北方风格尽情的展示出来。指挥者手舞小旗儿,嘴上叼着的哨子,哨子在其嘴里吹出长短不一的哨音,秧歌队伍便随着小旗儿和哨音的变化排出各种队形,扭着各种动作,急促舒缓也好,夸张浪漫也好,都随指挥者的指挥而定。   大人们就紧跟着秧歌的后面,看出老远,每有打场(选个开阔的地段,圈个圆场,进行表演),便呼啦一下马上围个水泄不通,或谈论,或呼喊,或笑闹,或陶醉,总之脸上应该是快乐和满足。孩子们则跑的飞快,边跑边嗷嗷喊着传播消息。看不看秧歌对他们并不重要,重要的是要热闹,要开心……   过了元宵节,年也就过完了,农村、农民又恢复到往昔的状态,各家各户,就开始忙于农事了。
【农事】   家乡是个比较典型的农村,村子不大不小,人口不多也不少。周遭适合耕种的土地,都开垦出来做了农田,而那些没有开垦价值的地段,或者种了树。或者形成了天然的草场。   家乡的农事,集中忙碌的时候应该在年后。当然,那些勤劳的不肯歇息半日的老农,整个冬天都在为来年做着准备,积攒着农家肥,年一过就马上拉到地里,再一锹一锹仔细地扬到田里,好让土壤好好的肥一把,也好在秋后有个好收成。   那时候,农业机械化还只是个口号,种地还是以人力、畜力为主,也没有现在那么多的化肥,农药之类的。   气温上来了,土壤墒情足够好了,有经验的老农看看时令正当时,春播也就开始了。   农村人起的也早,天刚放亮,就能听见街上匆忙的脚步的声音,车轮滚过的声音,彼此呼唤应答的声音,或者由远而近或者又近到远的吆喝牲畜的声音,偶尔还能听到“手扶式”马达的轰鸣声……山上,无论什么时候去,都能看到忙碌的身影,在晴好的阳光下,从地的这头到地的那头,再由地的那头到地的这头,或三三两两,或十个八个……他们还在用着近千年积习的生产方式,在忙碌着,在梦想着,也在缓慢地推动着农村的缓慢的变化……   春播无疑是迅速的,因了人的勤奋,土地一天一个变化,就像舞台上的魔术一样。不消半个月,原本灰色的失去活力的长着枯草的沉睡着的硬实的土地,就重新变的湿黑,变的松软。忙碌在上面的一张张古铜色的流着汗的脸在空阔的背景下,在阳光的照射下,反射着一种诱人的光。而他们的每个动作,都那样的具有极强的张力和感染力,是农村的那种永恒的随处可见的最优美的姿势。那种由蓝天白云黑土黄色皮肤所形成的图画,也应该是天底下最美最美的画卷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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