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几何：最后一片

最后一片
前阵子流行“秋天里的第一杯奶茶”，这么小资的提法对我这种糙汉子当然没什么用，但是叶子去买了一杯喝。这种高热量的玩意儿，其实的确跟越来越冷的天气很搭。我不喝不是不喜欢，主要还是怕更胖，其次是想省钱。叶子是去喜茶买的，因为刚好有活动买一送一。这可能是她第一次喝这个网红牌子，也肯定是岳母和天天第一次喝。喝完了，给出的评价都是“一般”。或许的确一般，或许不是，口味这东西因人而异，那门口十几号人排队是看得见的，至于是否托儿，这个就看不出了。前两年据说房地产商等会花钱请托，那价格还不低，这么冷的天，如果真是托，那待遇应该会更高才对。我有点心动了，等退休时如果这个行当还在，也可以考虑，应该比排队买鸡蛋更划算。会考虑，未必真会去，毕竟多少是有些“欺骗”的成本在的。只是，天是真冷了，路两边的法国梧桐叶子落了大半，剩下的估计还能撑半个月，到那时上海最冷的日子也就来了。至于悬铃木上的最后一片叶子，好吧，我没兴趣去寻找。

有教无类
民政部部长李纪恒近日撰文表示，受多方影响，我国适龄人口生育意愿偏低，总和生育率已跌破警戒线，人口发展进入关键转折期。新闻哗然，开始探讨这代年轻人不行，为什么不想生。这事儿一点都不奇怪，我在文章里不止说了一次，这周那篇《不可说》里也提到了。不想生的最根本因素，其实是教育。应试教育的压力太大了，主科不说了，体育美术音乐等等都陆续加了进去。你要提升素质可以，但只有纳入应试教育一种方法吗？这么玩下去，不愿意生就是很多人的理性选择了。孩子长大成人的过程中，孩子自己累死累活，而养孩子的父母过于劳心劳力，加起来意味着什么？意味着中国人一辈子里大半生都被教育折腾得死去活来，只不过前面是作为学生被折腾，后面是作为家长。生一个，算是对得起列祖列宗和国旗，不生，算是对得起孩子和自己。至于生多个，算是个人爱好。除了教育，另一个影响生育的重要因素房子，其实根上还是教育，如果打定主意不生孩子，在哪儿买房，买不买房的重要性就没那么大了。可见，比起房价，教育才是最有效的避孕药，所谓有教无类，有了这种教育，人类差不多就到头了的意思。

头盔
上面这段情绪有点过激，不想惹事，也不是针对谁，只是一个在竞争中自觉无法让孩子活得轻松点的父亲的牢骚而已。也就是发发牢骚了，能怎么办呢？我今天早上还是乖乖骑着电动车把天天送到那所在区里排名都靠后的学校去。到地下车库开车的时候，才发现，昨天送他回来后，我忘了把头盔拿回家。黄色的头盔醒目地放在车后座上，幸运的是，没人拿。或许，疫情期间人们对拿别人的东西更慎重了，但是，当然这个主要还是感谢精神文明建设和邻里们的善良本性。没丢总归是好事儿，回到家推开门，叶子和岳母都看着我手里的头盔。叶子说：“昨天忘了拿回来吧？”我陪着笑脸说：“是，给忘了。”“万一被人拿走怎么办？”叶子恨铁不成钢地说：“不少钱买的。”不过，鉴于后果并不严重以及我良好的认错态度，从宽处理了，并没有多说。岳母瞪了我一眼，接过头盔，给天天戴上。她昨天晚上批评我用一块擦灶台的毛巾给天天擦桌子，说了好几遍，被叶子打断了。叶子吼她说：“行了，说那么多遍干什么？！”这是叶子最近第三次替我说岳母了，我觉得很幸福，而且我觉得岳母批评我批评得对。

批评
我骑上车，载着天天出发，边骑边聊天。不用替我们担心安全问题，我那车速跟自行车差不多，天生胆小，何况孩子在车上，而且过路口的时候我们不说话。“你看，刚才妈妈和奶奶批评我的时候，我生气了没有？”我对他说：“没有吧？我都是笑着说。自己做错了事情，别人批评得对，就不应该生气。我要是大声反驳，跟你妈妈吵一架，你觉得对吗？”他说：“不对。”我说：“就是啊，那你做错了事情，以后爸爸批评你，你还生气吗？比如你写错了字，我说这个要擦掉重写，你也不许生气。”他不说话，想了想说：“那你不能大声说，你小声说，我才不生气。”我听了都笑了，跟他在一起，我总是能找到开心的点。所以，有人问我是否有必要生孩子的时候，我的建议通常都是：“慎重考虑。”好吧，其实也没几个人问过我，更多的，是我在好为人师，我有这个毛病。

晚辈
早饭时，我给天天做知识拓展：“妈妈昨天给你讲的成语‘生机勃勃’，它还有个反义词，叫‘死气沉沉’。”接下来，我给他讲两个词的用法，用来形容花草植物环境时是什么意思，用来说人群时是什么意思，然后用分别用红笔和黑笔把两个词写在白板上给他认。天天记这些很快的，我接下来又给他讲了“长辈”和“晚辈”这一对词，问他：“咱们家里谁是妈妈的长辈，谁是妈妈的晚辈啊？”他答对了，这个也难不倒他。我又问他：“爸爸是妈妈的什么辈？”他有点为难地说：“是晚辈？”好吧，从家庭地位上来看，也没错，但是官方答案是：“平辈，或者，同辈。”天天没纠结这个答案，而是问我：“爸爸，那我的晚辈是谁啊？”叶子笑着回他说：“等你有了孩子，就有晚辈了，现在没有。”我在边上说：“爸爸堂弟的儿子，就是你的晚辈。”叶子盯着我说：“那怎么会是他晚辈？”我还奇怪呢，怎么不是？想了想，好吧，真不是，赶紧纠正：“那是你的平辈。”叶子接着对天天说：“等你诺诺姐姐有了孩子，就是你的晚辈了。”天天有点失落，估计是觉得还得等很久，诺诺姐姐才上小学。

秘密
昨天睡觉前，我陪天天泡脚，他突然对我说：“爸爸，我给你说个秘密。”我立刻附耳过去，小声询问：“什么秘密？”他贴着我的耳朵说：“我星期天中午能不能吃海南鸡饭？”我笑着说：“当然可以，我跟妈妈说。”说完，我当着他的面给躺床上的叶子发微信。天天笑得很幸福，白斩鸡是他的最爱，就像我爱吃猪头肉和饺子。婶子说是给我快递老家的猪头肉，估计下个星期会快递了。我则是在网上浏览各种年货，想着过年时给亲戚们买点什么。今年过年比较晚，双12买划算，但是离过年太早快递回去不合适，想着不如等1月份再说。浏览时，看到漫游城那边有家烤鸭，周一到周四午餐有198元的双人套餐，看着很划算。我推荐给叶子说：“你找时间带妈妈去吃吧。”叶子白了我一眼：“你觉得我们会去吗？”我笑着说：“吃顿饭而已，有什么不行的？”她没再说话，但想来是不会去了，她这两年越来越省，也就是带天天出去时会吃得稍微好点。平时中午就她跟岳母在家，多数时候，其实就是凑合着吃。

河蚌赌徒
2020年12月4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