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茅坪的秋

2021-12-24经典散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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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茅坪的秋》
        文/冯铭


      【一】

      邱臆匆匆地赶去月河口,是他妻子在那儿生病了。信息是一位过路人传的,当时邱臆在寝室里写教案,这过程中就听到一个声音在喊他,喊了之后就说他妻子在月河口生病了。病的情况很严重,叫他马上过去。邱臆从寝室里出来却没看到一个人影,显然递信人已经走了。邱臆回想着这个男人的声音好像在哪儿听过,又好像没听过,声音有点浑厚,却不尖,不嫩,估计在四十岁左右。邱臆想了一歇还是想不好,干脆就不想了,若时间再一耽搁,她真有个三长两短,事情就不好说了。
      事情发生在九月的一个晚上。当时茅坪学校上空的夜色并不很浓密,隐隐的似乎还透了一层淡淡的夜光。而时间距离午夜,又尚差着两个多小时,空气里虽有些凉意,却仍能觉出白天的那丝余热。此时我在章名的寝室里正学打着字牌,按照字牌里的话说,我是个不会打牌手气却忒好的角儿,因不咋熟悉其规矩,就多数时间都浪费在重复计算和名堂的定义上,以至每盘下来那番数的总和我都要数上三至四遍。就在我数着番数的当儿里,喊“邱臆”的声音在操场边就响起了。邱臆听了好象没来得及考虑,当然,他也没跑来跟我们商量,而是立即锁了屋门,哒哒哒的就骑车走了。
      急迫对于邱臆来说,自然是理所当然,而于章名和我,显然是不老练的种表现。也许正因有了这样的心境才使得邱臆在第二天的下午都未能把信儿递过来。倘若他简单地跟我们商量一下,把事情往坏的极处去考量一下,也许事情就不会这么尴尬了,领导也不会冒火了。然而邱臆没有这样去做,遑遑中他很快就踩叫了车子,很快就离开了学校。尽管他在下楼的过程里喊了声章名,可章名在屋里应了他之后却未见着他的影子进来,邱臆喊了就走了,章名应了却一直莫名,不知所然。结果邱臆走后,章名脸上的条儿就贴了一地,连嘴角边都衔着。
      当晚邱臆没能返校,到第二天中午也不见他屋门开着。我似乎已感到事情的有些不妙,并怀疑邱臆妻子病情在恶化,或者没有好转,要不然邱臆是不会耽搁这么久的,也不可能连个信儿也不带来。另外,我也发现校长在故意刁难,因为我在走进教室之前特地在门边停留了一分钟的时间,结果校长还是没来问我,自顾自的在那儿叨着邱臆的无组织无纪律,尽管我在下课后去替邱臆作了辩解,向他解释了邱臆的情况,可校长却仍然不悦。我说,邱臆的妻子在月河口生病了,是昨天晚上带信儿来的,估计病情很严重。校长听完也没看我一眼,而是直接回答我说扯淡。他说再严重的事,也该有人来闹一声的。我说我以为章名跟你说了,结果章名也以为我跟你说了,事情就这么给弄黄了。根据邱臆个性及表现,事情不到万不得已,他是不可能不来上课的,照学校出勤统计,全校满勤儿的也惟他能守,今儿个他不假未返,想必事情一定严重,一定脱不开身了。世间难料之事,谁又能挂上个“无”字?我本想替邱臆再作进一步的辩解,却又担心着邱臆所遇事情的真面不够充分,不够让人愤懑,故而话到了嘴边,又将它咽下去了。
      整整一个上午,邱臆不光自己没来学校,连信息也没来学校。月河口距离茅坪,也仅只三十余里路程,照行走计算,这路程可花三个小时的时间,按摩托车的正常速度,也就半个来小时。应该说它是不远的,当然也不咋近,至于在这一天里没有人来茅坪的巧事也是有的。我在上完第三节课后,在回寝室的过程里就听得校长跟章名在商量,意思是代课的事,章名听了也不含糊,立即就作了应承。下午放学过后我就问章名,我说邱臆妻子的情况究竟怎样?看样子可能有些严重。章名说具体情况他也不清楚,也没有一点信息。当然最后他又作了句补充,说下午吃过饭后,与他去街边蹿蹿,看有不有信息过来,若病情确定为严重,我们就到月河口去。

      【二】

      第三天高上是星期六,学校因书本未到而自行放了半天假,老师们则多已返家,木楼上就剩下我和章名。我是两天前才来学校报到的,不可能在两天过后又回去,这里一切于我都不熟悉,本想以邱臆作后盾,作依靠,结果他却遇到了这事儿。还好,他走了,却留了章名。
      我因毕业分配的事,在家就怅然了些日子,种种迹象表明当时的虚伪成分相当严重。我情绪的烦闷,差不多就是这个不公的因素所致,所以接到通知后,在家就闷睡了三天。三天高上又喝了两天的闷酒,心情一烦闷,人就不胜酒力,结果两天皆醉得一塌糊涂。实在说,茅坪太闭塞,太遥远,太让我没了勇气和信心,往来不光全是山路,还得要爬坡下坎,越沟涉水,从家里走一趟,时间就要五、六个小时。像我这种调皮惯了的学生,根本就没有吃过这跋涉之苦,没有尝过那荒僻的寂寥,你说这心里能不恨?不怨么?可恨归恨,怨归怨,生活是不依人商量的。迫于压力,迫于生活,我还是来了。
      邱臆已知我的归属,便于我拢校的当天,张着个嘴巴,就半天没搭得下来,他吃惊的不是我去了茅坪,而是我去得准时。在同事中他是第一个从寝室里出来迎接我的人,在操场上校长又是第一个认识我的人。他说他姓张,是茅坪学校的校长,四十出头的一个男人。操场本是块泥地,只因一些地方长了野草,样儿就成了几块草坪的拼合,校长站在一块草坪的正中,向我伸来了双手。我怀疑他的这个方式是个巧合,可我又找不来别的理由去印证他不在等我,我走上操场的那一刹那又的的确确看见他站在那里,而且面朝着我。他问我是不是叫曲玻,我说我就是曲波。说完他就自报了家门,自作了介绍,然后把双手伸过来就接了我的行李,他说曲老师辛苦了辛苦了,路这么远,又这么准时,难得,难得。他说房间已给你腾出来了,这行李先放放,饭后再来整理。邱臆在楼上听得话音,出来就叫了我的名字。他说曲波,你……我还以为你……要过几天才来哩!……
      我与邱臆,可算是半个校友。尽管我进校门他出校门,毕竟之前是谋过面的。我没有料到的是三年过后裹在一起的竟然是他,而且还在这个我曾经极为畏惧的茅坪。世间事真是不依人商量,不依人想象,你越是惧的,越是怕的,它就越是要你去面对。原以为茅坪是乡了,景况就不该是这个样子,最不堪也有种大的视觉,大的景象,可见了它,近了它,氛儿竟不如村庄热烈,不如村庄有情味。在邱臆屋里,我很快就嗅到股女人居住过的气息,这气息告诉我,邱臆结婚了。这哥们儿才几年不见,体态就富了,厚了。这“厚”字在腹间一膨胀,人就越发的胖了起来,矮了起来。他左手夹着支香烟,右手递着茶杯予我,目光里显了萎靡,却丢了神气。我说,臆哥这么神速,几年就等不及了?他说婚姻之事早晚都是要过的,早过和晚过,就都得要过了。我问他嫂子是干啥的?他说一个山村女子,除了种地还能干啥。我却想,嫂子既然无业,那她就一定漂亮。
      关于学校印象,于我却如一座破庙。事实竟也如此,邱臆就说它是从山那边搬来的,也确凿是座庙房。房子的颜面极其陈旧,单是壁板和窗板,就与秋雨的“阴”字没有两样。屋子分两层建立,坐落于一个微凸的峁上,面向着一坝稻田。那稻田的位置,又要比操场矮去一两米,稻田呈一条形,因长而带了椭圆,于椭圆里又少了椭的规范,少了圆的规范,边儿就连了山脚,连了峁沿。操场则呈了方形,一面连着片菜畦,一面就接了块坝子,坝子用石灰和桐油砍过,坎边就立了个篮球架子。球架由四根木柱儿支着,五块木板儿镶着,因年岁有些久远,篮圈儿的上边就朽了一块,那朽去的空隙,看去就像老人的嘴里少了颗门牙。这隙处于孩子是很受用的,他们拿了皮球就不去投篮圈,专投那隙处,篮圈于小皮球似乎不够刺激,那隙处则刚好,既能训着眼力,还能练了准子,不进是必然,进了就非得要兴奋,若能再进一个两个,投进者的表情和神态就开始飘然,吵闹就不必说了。
      早上我跟章名睡至十点过钟,因感觉里有饿的缘故,我起来便去拍了章名的壁头。此法儿是章名教我的,他每每喊我从床上起来,就从不用嘴,只在我房间的板壁上拍一下,我这么叫他是以牙还牙。这办法看上去虽说粗鲁,却比嗓门管用。章名起来很快就沏了缸浓茶,我们喝了两缸才去做午饭。吃完饭章名的精神就来了,他坐了一阵就非要去打篮球,而篮球于我又无半点兴趣,跟他去球场就实属无聊,幸得场上有了阳光,草上也有了阳光。我在草坪上就只顾抽烟,章名在球场上就只顾投篮。那隙处虽说仍然存在,可章名却不咋觉它碍眼,不怎么去介意,他在场上跑着跳着,一个一个的往圈里掷去,往圈里递去。我看着他的目的就不在投进,而在于消耗身体里的某些东西罢了。

      【三】

      对于事体的感悟,我是极佩服章名的。黄昏未至,他就觉出了什么,嗅到了什么,于是乎他就叫我跟他去街上。我们在街上转了圈未见着信息,又去卫生院里找了遍也未见着邱臆及其妻子的影子。出来章名就作了分析,他说如果邱臆妻子真是病得厉害,邱臆就一定会把她弄到院里来的,看来这病不在身上,而在心里。估计漏子是有的,只是不知出在哪个方面。我从章名说话的表情来看,估计这漏子他已猜着八九,只我在迷雾里看不清事情的真面。
      晚上章名又沏了缸茶,一起聊了些异事。他说茅坪这个地方,异事是极多的,交往都不复杂,复杂的是交往中所遇的些事体,地方不大,穷事不少,百姓多则朴实,少则狡诈,论关系你我皆不及这少数神通,论办法他们是蹲着一个,站着一个,转个身又是一个,圈儿都在套人,都在套你替他说话,替他办事。我说,这种人是穷人还是富人?章名说,穷的也有,富的也有。我说最穷的程度能到哪个样子?他说可到一贫如洗,可到没盐巴钱,冬天无袜,袄儿无扣。我又问他那些最富裕人家的样子,他说最富裕的样子么,吃穿不愁,钱儿基本(只能是基本)够用。我说他们又到哪里去弄那么多钱来宽裕呢?章名说买卖木材呗。对于茅坪的了解及掌握,实在说章名可做我老师,他思路开阔,见识宽广,且想法比我成熟,我幼稚的种种表现,正好就说明了我的无知与浅薄。在讨论中,他提出了一个到月河口去的问题。这个问题一提出,就正好合了我要提出的想法,到底月河口是个什么样子,邱臆妻子的病情又如何,两者就成了我非去月河口不可的个借口。再说邱臆又为我的同事,我的半个校友,若同事不伸手,外人又咋看,社会又咋看!
      第二天一早,我与章名就上路了。一路上,我们走得并不急迫,也行得不十分缓慢。路当然是公路,只因其跌了山间,入了沟壑,路面就不甚宽广,不咋平整。车是没有的,偶尔三天五天也难遇上,倒是这山的陌生,峰的奇异引了我的行走兴趣,我一路感着叹着想着,惊异于这大自然的神奇。小河在山间蜿蜒,本身就是根飘带,河水穿过山体而流出,其山便是座桥了。山上多林木,林木多屏障,那屏障里有猫一样的山,有牛一样的峁。路一忽儿在坡底,一忽儿在坡顶,行至腰间,路的一边儿就临了悬崖,去崖边儿看了,谷是不见底的,崖是不见面的,因惧着失足,就赶紧往了里走。人在里边儿走了,心却还在那崖边,这想着想着,腿就开始打颤了。
      我们走完一条长长的坡路才进了月河口地界。原来月河口的样子,既没有月形,也没有渡船泊着的河口,它虽是一个村庄,却没有我想像的村的模样。章名介绍了它的些景况,说它是这里的一个泛指。我们从深沟里出来,这月河口就到了。它是个坝子,呈扇形延伸,低矮处淌着条小溪,溪边长了芦苇,长了荆棘,还长了一些不知名的矮树,矮树边有卵石,有泥沙。房屋顺路而建,依山而建,有一家挨了一家的,有一家不挨一家的,都修了两层,吊了楼脚,脚边还加了栏的。至一宽敞处,竟见得一幢大木房,房的正中立一旗杆,杆上就飘着面旗子,想这木屋处,就该是月河口的学校了。我问章名说,邱臆家的铺子在哪里?章名看了一下,说也记不起了。
      我们在一个烟酒店的门前来回走了两遍,章名却以买烟为由去询了卖货的主顾。那主顾是位老头,因视力不好,接过章名的钱就看了半天,半天过后才给章名找来零钱,章名收了钱,递过烟,老头就给我们指了邱臆家店面的位置。可我们走去那第八家的位置门却关着,在门外章名还闹了两声,也喊了两声,屋里也未有人回应,我借了章名教我的办法又去壁上拍了几下,里面也仍未见着响动,最后我和章明又不得不折回老头的店外。老头说位置没有错,错的只是……只是前天晚上,邱臆回来就扯皮了。章名正欲问其原委,屋里就走出个女人。显然这女人在屋里正做着家务,因听得外面有生人说话,便出来看个究竟,得知章名是来找邱臆,便问章名与他的关系。章名说我们是他的同事。女人说,既然是同事,又特地跑来关心,说了也无妨,情况是他媳妇不习好,前晚儿跟人睡觉被杨老师骑车来抓了现场,……你们也不必去屋里见了,估计这一时半会门是不开的。章名在嘴上“哦”了一下,似乎就起了些鸡皮疙瘩来,我在一旁听了,也愕然得说不出话了!

      【四】

      回到茅坪,时间刚好赶到晚饭,我与章名就各蹲一方保持沉默。因气氛儿有些僵硬,有些反常,有人就讲了笑话。从早先沉默的态势看,似乎都知晓邱臆的这个事情,后又从老师们涉及的话题去辨别,似乎又全然不觉。在这个过程里,话题对赃物的比喻和描述往往是最多的,它因女性的在场而显得淋漓。这方面章名可算一个,事实上粪便对于人来讲可谓司空见惯,不足为奇,可把它放在饮食的过程中进行描述,就有了从恶的阴暗。巧妙者又大多抓住“辣椒”来阐述,来亵渎女性们的胃口,以此而获得生活的某种快慰。
      吃完饭我很快就睡觉了。章名是不能睡的,他还得要继续给邱臆代课写教案。我睡觉的目的不在于疲劳,而在于思绪的种种脉络:邱臆的感受与面子;他妻子的丑态及行为;还有世人的目光与看法,等等这些都需要答案,都需要立场和看法。我几次跳进邱臆的处境去思量和作想,结果就几次生了痛恨而恍惚,我又站在世人的这边去观望,心儿却几次怜了邱臆而憎了其妻,我又从女人的丑态、心理去看,这女人应该不平常,应该有几分姿色,或者在某些方面或某些领域占据着比例较高的优势,要不然她是不会这样的。
      一个星期过后邱臆才到校。他的到来很悄然,很冷漠,似乎是另一个人了,他寡言,他少语,他自卑,他木讷,他思维呆滞,见面不打招呼,偶尔笑笑,即为勉强,是从嘴角儿边慢慢挤出来的。他来的那天,我和章名就去他屋里坐了一阵,坐的过程中我们本想安慰他,开脱他,结果他却显示了烦闷,极不愿再提及。他说这事就到此为止了,现在今后都不想说了。他说他需要安静,需要利弊的权衡和事态的定夺。因了这般景况,我和章名就走了,走了也没去计较。
      事情的处置却出乎了我们的意料。也许我们都不明白事情的真相,也更不知他内心的想法和目的,他们的情感也许章名比我知道得更多一些,具体程度章名也不掌握。一个月后他妻子就来了茅坪。来的那天,章名在栏边就给了我一个暗示,暗示操场上走来的那个女人就是邱臆的妻子。于是在楼上我目光就作了锁定,作了直观的评断。第一感官告诉我,女人脸蛋很平常,没有我想象中的妖艳,而且皮肤粗糙,衣着不讲究,翠绿色的暗花衣服本身就不具备挑逗的本钱,外加一条天蓝的裤子,看着就不协调。当我无意的去她臀间游弋、连接的时候,一股恶念就涌上了我的心头,想世间那苟且之事,也居然在这个女人的身上发生?真是海水不可以斗量。我看着她向我们走来,脸上就有了些红晕,因为我连接的,到底不是她的正面,而是她那些丑陋的阴面!……
      邱臆没有离婚,这让我和章名无言,也没有想到。由此我与章名跟邱臆的往来就少了许多,关系淡了许多。似乎招呼是要打的,真言都腌在心里。夜里有同事邀约喝酒,邱臆就一个人在寝室里写教案,邀他也不来。事情开始淡了他才出山,开始挨了我们的边儿。而他的到来,又为我们的酣处添了压抑和别扭,让我们不能以吐为快,以色为乐。色是他的伤处,却是我们的乐点,若因我们乐了而伤他了,这是不行的,是不地道的,可是酒在我们肚里烧着,情趣又不能施展,言语又不能吐露,憋着的几个饱嗝一上来,人就晃而迷过去了。至夜里一醒来,就不知自己是怎样进屋的,连门也不拴上!
      对邱臆的传言可谓一大片。有说瞧不起的,有说没出息的。瞧不起的理由,是因了那冒子,红的也罢了,黑的也罢了,偏是绿的,这绿的就很不好看,很没有面子;没出息的道理,也是因了那面子,一是没有血水,二是没有骨气。别的都可原谅,惟独这事不能原谅。你说一件衫儿沾了坨黑漆,那衫儿还能穿么?一个人的脸上弄了块疤儿,那痕迹能掉么?不去看见也罢了,又眼睁睁的去撞上,撞上了还要凑合,这能说他有骨气?!当然,也有持反对的,支持邱臆的,它们说,婚姻非儿戏,破了也可补上,能将就凑合也是种过法,散了终不是好事。大人有错,孩子无错,人总得要看一面吧,再说了,那薅子事于年轻要紧,于年长就跟吃了花椒一样,麻而木了。人要生活是真,要感觉是次,土里的萝卜儿偷了就偷了呗,也不值钱的,只要坑儿还在,土儿还在,随时要吃,就随时种去。

      【五】

      我离开茅坪,是两年过后的事,在城里几经辗转,才进了市里。而不见章名和邱臆已十余年,前阵子因念及亲友,便回了趟故里,结果在一桥上遇着了邱臆,因视力的因素,我没能及时注意到他旁边的女人,结果他女人见了我之后就吃了一惊,惊异之后马上就表了热情,我想她惊的一定是这桥的因素,再者就是他们是两个,而不是其中一个。她询问了我的一些情况后就感叹了时光的苍老,她说曲老师真是好多年没见到你了,你可否再去茅坪一趟,去他们家里坐坐,玩它几天?我说赶明儿就要回市里,这次是去不成了。邱臆说他来城里是办点私事,当然工作还在茅坪。课是继续在上的,职务却没能挨上。至于孩子的情况,女人就抢了话去阐述。从她阐述的样子与口气,就蛮有几多成就的样子和感觉!
      我与他们分开,是在邱臆女人的一句客套之后,她说曲老师如果有时间的话,欢迎到茅坪家里去坐坐。说完他们就走了。我在桥的另一头走着,不自觉的又折了身子去看一眼他们,结果他们快下桥了。我望着他们下桥的背影,思绪里就跳出了邱臆的那个比喻:桥是要过的,早过和晚过,却都得要过了。我想,邱臆他们走过的那座桥,遭受的雨就一定很多了!……

      共计7021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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