际遇

       夏天的雨
       打落了一春的繁华际遇
       却把满树的馨香
       绝尘的绿意
       永留我的心间

      
       女儿一连烧了四天，我把女儿看病的事见缝插针似的安排在学生课程的间隙里。周一的早上，女儿是发了整整一个上午的高烧的，周二仍有三十八度多，周三女儿仍喊头晕。周四的夜晚，我开完科组会议，女儿的体温又跳上三十八度六。我的心里一片荒凉，赶紧带着女儿赶公交去医院。
       已接近晚上十点的时间，我直觉——公交已没了。幸好迎面来了一辆招客的摩托车，我毫不犹豫地和女儿上了摩托车。刚被风雨涤荡过的空气，变成迎面的冷风阵阵吹来，我一边紧紧护着女儿，一边眼泪直流：这几天我对女儿怎么就这么粗心大意？那个被呼为“爸爸”的人怎么关键时刻却不见踪影？想曹操曹操电话到，我挥“剑”划听电话，还没等他开口，我闷着声音告诉他：现在在去医院的路上，没时间说话。一路流泪，一路到了医院门口。
      满脸落寞地来到值班医生面前，他上下打量我和孩子的同时，我顺便把他瞄了个完整：正值壮年，眼睛大而闪亮，五官英俊，身材魁梧，纯净的白大褂里是多年一直时尚的花衬衫。我推想他年轻时的时尚和活跃，或者还会夹些叛逆与火爆。我正担心时，他已开始和女儿亲切交谈，只是女儿正萎靡不振，连说话也不太愿意。他望向我，用似乎叮嘱的语气告诉我：“女儿一定要富养啊！”我点头应声，又心生愧意，感觉已被他看穿我对女儿的忽略。不自觉地摸了摸鼻子，眼眶再度湿润。
       他又和女儿闲淡地谈了一些同学老师的事情，女儿渐渐活跃了些。了解了女儿的意识状况后，他又仔细检查了女儿的心跳、肺音和咽喉，逗着女儿说：“我现在给你选择哦，你要打点滴针还是要打屁股针？”女儿靠在椅背上，歪着头嗡嗡着说：“打点滴针。”他拉长音调回答：“今天点滴针卖完了哦，只有屁股针了。”女儿继续萎靡着，却坚决地摇头回答：“我不打屁股针！” 医生眼睛一转，眼光再次扫向我，又迅速收回，开始在电脑上啪嗒啪嗒地输入。
       一会儿后，我已在划价处交了钱，在领药处领药，他从诊室里探出头来向我招手。我领了药，再次来到他的诊室。他把药一样一样拿出来，告诉我怎样让孩子吃药，泡药放多少水，什么药要干吃。我说：“那在这儿服一次药再回家吧！” 话还没落音，他已出了诊室，瞬间里，他像变魔术一样变出了两个胶杯，一个水深些，一个浅浅地有一点点水，水上似乎还隐隐地冒着热气，他一手端一个站到了诊室门口。他叫女儿把药片干吃了，然后对着女儿用语音拖出一条绿绿的藤说：“泡药——用一点——点——水就可以了，几包可以放一起的哦。”我一一照办。看着女儿喝完了泡药，我把另外一个杯子的水倒过一些来。他又用语音在绿藤上开出了一朵花：“再把药杯——涮——一涮。”听着他绿意盎然的声音，我不觉笑意盈盈了。
       待女儿吃完药后，和这位亲切的医生闲聊了几句，才知道他家的女儿正上初中，活泼中稍带调皮，与他关系很好。我赞扬他是一位开明、让人喜欢的家长。最后还知道我们竟然是半个老乡——他的故乡是安徽，我是安徽的媳妇。他的名字叫苏徽东。
       感谢你，苏医生，第一次碰到你这么细心，这么尊重患者讲究医效的医者。第一次碰到外表与内心都让人惊异的医者。
       感谢你， 苏医生，夏天的雨狂扫了一切，却留下了可能永不再相见的绿意与馨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