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中那抹橄揽绿
2021-12-24经典散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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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中那抹橄揽绿
文/红茶花
没有互联网只有邮电局的年代,其时是令人怀念的。
那时没有Q,没有视频,没有鼠标轻轻一点就能发信的电子邮箱。人们到邮电局打信,打电话,拍电报,是获取外界资讯的生活常态。代写书信的老先生的二屉桌前也总是聚拢一定数量的人,一派繁荣景象。年青人交朋结友恋爱,更依赖于此。几张薄薄的信纸,装进一只窄窄的信封,再贴上一枚小小的鼠齿邮票,怕惊梦似地,往绿色邮筒轻轻一投,等待早日送达对方。因为时空距离,因为迫切等待,再普通的恋爱,再寡淡的话语,再不经意的细节,一写到纸上,如同施了魔法,发酵成浪漫的情书,确认成经典的爱情,被反复回放和回味。
我对绿色产生丝丝情愫,是在接到平生的第一封情书之后。爱屋及乌。那时一见邮差就有亲切亲热外加羞怯感。想见邮差又怕见。于是上邮局订了一份文摘报/方便每天去查他的信/不再怕邮递员的目光/问红我羞涩的表情。
写信,寄信,收信。爱情,亲情,友情。那三摞泛黄的书信,哪一封没有邮递员的功劳呢?我的文笔也许正是写出这等同数量的信练成的。
一段多么令人怀想的好时光!
那时,我乡下的父亲或母亲,只要一见到绿色的自行车,见到绿色的邮包,见到一身橄揽色的邮递员,就会和我一样心生暖意。他们带着一腔希望赶上前来,亲热招呼来家喝一杯茶或吸一支烟什么的,顺带喷喷嗑刺探与子女前途有关的更多消息。邮差有时很能契合父母的心思,父母想什么他就真能送来什么。比如高中入学通知书,中专录取通知书,大学录取通知书,都是父母正在心念中给念来的。更多的时候是送来子女报平安的家书。但一只来自沈阳人大常委会的包裹,超出父母的心念外。我家几辈子干农活哪有这样贵亲戚?是不是寄错人了?父母吃惊纳闷,后来知晓是儿媳妇的父亲寄的,又都欢天喜地,自豪起来。
在我调到县城的头一年,我有好几封信是从乡下辗转到城关,又从城关退回到邮局,被反复改写地址,投递多次,才到我手的。我对邮递员的好感,一下子增大筹码,升华到敬重。
后来看电影《海角七号》时,我还以一个文学爱好者的好奇与想象力,对邮递员们作出过种种曲折离奇地虚构,并尝试往外投稿。
而互联网与手机时代的到来,冲击了邮电事业,邮政开始在我眼中褪了色,订阅的杂志不是没送,就是被丢。偶有私信抵达我手时,不是邮票被揭,就是边缝开裂,显露被人偷窥过隐私的痕迹。人人懒得看懒得拆的广告信却一封不丢地满天飞。信不寄挂号平寄是白寄。邮资越来越贵。寄包裹更是这这那那七七八八的麻烦。
进邮电局的人越来越少了,我与邮电局的关系也日渐疏离,不再订阅杂志,也不再动手写信了。
习惯在网上淘宝,习惯去民营物流快递公司寄东西。若不是邮电局改制——邮政、电信两分家,若不是我所在片区的投递员张萍向我承诺,只要有我的东西,她会电话通知我,或者亲自送达我手上,不知我何时才能恢复对邮政的信任。感谢张萍兑现了她的诺言。我又开始去邮局订阅我喜欢的期刊杂志,我甚至又一次提笔,回复一封来自辽宁诸葛村王晓玲文友的亲笔信,享受笔尖落在纸上行云流水沙沙作响的快感。
青鸟殷勤为探看,情有独钟橄榄绿。邮政,在我青涩的年华,是衔来橄榄枝的爱情鸟,在我疲惫的中年,是托举文字的梦桥。邮政图标上的那一抹绿色,注定成为我终身膜拜的生命之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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