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题】

有时我觉得无法更爱你。仿佛所有的感情都已交付，分分秒秒的思念如点点滴滴的水珠，最后汇聚成汪洋，一望无际地淹没自己。在这片苍茫之中，没有过往可以追忆，没有未来可以对话，只有翻腾起伏的情绪日夜如潮水般汹涌，一次次冲刷着心的崖壁。而我肉身消解，渐渐也成为这浩瀚之中的一滴；无法停止，无法观望，没有立场，身不由己地被推向远方。呼喊而听不到回声，倾诉却又无从说起，甚至这所有的文字都被分解成墨汁，稀释在无色无味的水中。说无色，也许是吸收了太多的颜色；说无味，而又包涵了太多的味道。其中曲折起伏、苦辣酸甜，因为觉得找不到同等的对应而显得平淡无奇、索然寡味。无知无觉之中，已历遍人世沧桑。

有时我又觉得可以爱得更深。时间加宽的记忆终究会有一个疆界，从何而始，自何而终，都有客观的规则。每一件事都被日期标明因果，以及所在的位置，甚至天气情况。但当时日加深，爱更多的变成一种深度，仿佛到了无尽的深海之中，没有声音和光亮，只有漆黑。一个人摸索着向下，身体承受着随之而来的压力。这里没有消遣没有娱乐，只有孤单地为寻找共鸣而跳动的心。因为爱而去观望，去体察，去摸索。之前的所有命名都变得无效，一切都需要重新认识，从一个深渊到另一个深渊，从一道沟壑到另一道沟壑。没有人可以指路，没有脚印可以跟随，只有一点一点的艰难跋涉，期待地心深处又另一片光明。

有时我觉得爱可以停留在现在。现在是过去，过去亦是现在；现在是未来，未来亦是现在。无尽的爱意如一个无限扩展的平面，没有高低轻重，只有一个平衡点，它等高于心灵，仿佛可以抓住，托在掌心。那爱如凭空而来，无根无据，不是此刻，而是所有的时刻，所有的时刻又都只是一个时刻，所有的日子都只是一个日子，所有的记忆都只是一段记忆。不褪色，不消逝，只被存放于某个地方，不被发现，又不被遗忘；不被复制，又不被删除。如众人中的一个穿越者，有另一个时空藏在衣袖之中。随时拿出来，就可以进入一个完整的天地。

有时我又觉得爱永远无法抓住。即使为之做了太多的事。即使哭泣、哀伤，即使悲痛欲绝如无助的孩子迷失于寒冷的黑夜。即使如星星一般摆放在头顶。我爱你，是的，我也爱你。但爱是什么？又该拿什么来证明这一切不是幻象，不是一个人对自己的一再确认？也许爱更像是一段没有终点的旅程，一个永远的彼岸，在河的一侧，等着被跋涉，而过去之后无疑会有另一个彼岸。这一次又一次的跋涉如朝圣之路，最终将成为检验，使你的心灵变得轻盈而沉重，丰富而剔透。

如同此刻，当我写下它，不过是再一次的将自己的心灵打开给你看。那里面血脉纵横滚烫，悄无声息又一刻不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