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题小像

自题小像                             王清铭

    我的题目借用了鲁迅先生的一首诗，那首诗很出名，凸显了先生崇高的精神境界：“寄意寒星荃不察，我以我血荐轩辕。”先生“呐喊”过，但没有唤醒麻木的人群，所以就“彷徨”了，就在这样的孤独寂寞中，鲁迅先生仍然矢志不渝地想报效祖国。先生也无奈又洒脱地自我调侃过，他写过一首诗，题目就叫《自嘲》。
    先生的高风亮节，我只能高山仰止，自己一个普通人，中等身材，中等年龄，淹没在人群中，咱也有孤独寂寞的时刻，只能学一点先生的自嘲。我觉得，能够自嘲是一种很好的生活态度，不能站立在人群之上振臂高呼，一呼百应，就站在自己之上，挥笔写一点调侃自己的文字，自得其乐，不亦说乎？自嘲的人，已经超越了自己，能站在自己之上审视自己，感觉自己的可笑可乐，当然还有可悲。咱还不能悲天悯人，悲悯一下自己，顺便给自己找点乐，这也是小人物如我辈的生活态度。先拿自己消遣一下，不能享受自己，焉能享受生活和人生的乐趣？
    大师有自己的人生哲学，咱们小人物也有。我挂在嘴边的口头禅就是：“为自己喝彩的人生，注定很精彩。”没人为我们鼓掌，咱上下通气不咳嗽，找没人的地方为自己喝彩几句，无可无不可。
    给学生上《记梁任公先生的一次演讲》，这是一篇大师写大师的大作，咱顺便调侃一下自己，说给学生上课的是一位未来的大师。大师梁启超，开场白谦逊而自负，咱没有大师的道德文章，学点大师的自负倒是可以的。咱多年行走江湖，靠的不是帅，而是酷，就在课堂上耍酷、摆酷一下，又何妨？一个没有激情的老师，怎么去点燃学生生命的烈焰？一个自己都不热爱生活和自己的老师，怎么教会学生去热爱生命和世界呢？冬天了，咱酷一点，与季节相融，也不算秋行夏令。
    梁实秋大师给梁启超大师刻画肖像，生动传神：“随后走进了一位短小精悍秃头顶宽下巴的人物，穿着肥大的长袍，步履稳健，风神潇洒，左右顾盼，光芒四射……”我上课时受大师启发，自然也有了“神来之笔”，让学生借鉴本文写法给班级里的一个人进行传神写照。我当教师，历来信奉一句话：光说不练假把式。备课时我也耍耍大刀，写了一段文字，自题小像。我写过别人，但很少写自己，这回终于逮着机会涮自己一把。以下就是我的《自题小像》：
   “铃声响了，走进一位身材壮实的人，皮肤有点黝黑，仿佛晒多了阳光，他胡乱地卷着袖子，如果不是架着一副黑框眼镜，我还以为是一位打工者。后来我才明白，他是一个为自己梦想打工的人。
    仿佛要配合秋天这个季节，他的头发飘零得厉害，日渐光秃的额头直面人生的苍茫；大概茶喝多了，烟抽猛了，他的牙齿黄里透着黑，他张嘴说话，黑牙后不时会蹦出一点黑色幽默。他冷着一张脸，看我们笑得前仰后合；与身材相协调的是他的长相，初次见面，我们觉得他很凶悍。相处久了，我们发现他的五官里唯一不协调的是眼睛，眼神有时很温柔，他的眼皮是双的。”
    马云说男人的才华跟他的长相成反比，咱就是长得有点才华横溢了。多年前赵传唱一首歌响遍大江南北，歌名就叫《我很丑，可是我很温柔》，咱在写文章的时候，悄悄地把“可是”给去掉了。这样也显得咱有点个性。
    语段有老王卖瓜式的自夸，其实也可以换一个词：自信。国学大师章太炎给学生上课，开口就说：“你们来听我上课是你们的幸运，当然也是我的幸运。”咱低调一点，把“幸运”换为“幸福”。我的语文课堂追求激情，也想让学生快乐，这个世界没有谁欠我们什么，倒是我们欠世界一个笑脸。老师是园丁，怎么能让学生个个绷着一张苦瓜脸，却不去浇灌学生如花的笑靥？
    咱不是名人，说的话不会成为名言，但咱也可以锤炼几句“名言”。比如：女人不是因为美丽而可爱，而是因为可爱而美丽；男人不是因为英俊而潇洒，而是因为潇洒而英俊。”咱不英俊，但完全可以潇洒，可以潇洒地带学生在课堂上“潇洒走一回”。人生本来就没有那么沉重，课堂固然需要更多的欢乐，咱轻轻地走了，带走快乐，不带走西天的云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