阅读米勒：坚硬而温情的十二月

阅读米勒：坚硬而温情的十二月

江南雪儿



“大地卧在脚下。我走在上面。

时光会有皱褶。我会变老。”

这是2009年诺贝尔文学奖获得者赫塔·米勒写在《赤足二月》里的名句。这位德国作家、诗人，令我心仪。昨晚在入睡前，又把她这篇文章重温一遍，带着知足的美感享受着入梦。好的文字就是精神盛宴，瞬间击倒你，令你心疼，而米勒已经做到了。再次验证了卡尔维诺说得正确。他说，所谓经典作品，是那些你经常听人家说“我正在重读……”而不是“我正在读……”的书。多年前，受到米勒这几句话的启发，我曾经为此写过一首小诗：

我被时光紧握 一天比一天衰老
　
　　 大地躺在我行走的路上
　　 黑夜垂挂而下
　   流云重峦叠嶂
　　 山川一派苍茫
　　 不辨东西
　　 迷失于前往的方向
　　 二十年前我不在这里
　　 二十年后我不知所往
　　 五十年前我没有降生
　　 五十年后我行将离去

　　 只有此刻
　　 我被时光紧握
　　 一天比一天衰老

     纵然皱纹攀爬
　　 依然欣喜若狂　
　
　 我们写作，源自于自身情绪的需要，更多还是从先辈经典作品里汲取营养而引发的共鸣和感受。

    阅读米勒，会引发我的共鸣。在米勒笔下，赤足的二月寒意冰冷，她当时为刚刚死去的朋友而作。她说，现在是朋友刚刚死去后的时间。世界躺在一个朋友的死亡上。像时光一样逝去的东西不会变成生命。瞧：她的语句美轮美奂，用词精准，意象冷峻，每一句话都有张力，比二月的季节还温情敏锐。

    现在，我行走在十二月的早晨。这个早晨普通而深邃。

   上班的人潮，车水马龙的主干道，背着书包穿着校服骑着赛车的中学生们，冒着热气的早点包子铺，一哄而散的飞鸟，一地枯黄的落叶以及远处特别抢眼的银杏树，等等，这些是我们看到的表象，而表象并不代表现实或真实。但我还是看到了感人一幕，一位老人横穿马路被轻轻撞到，立刻，有无数双手上去搀扶，有上班的，还有学生。

   我感动，为这个普通的早晨。我用手指轻抚了一下路边的冬青树叶，一丝绿意和暖意，涌到了心头。并不在乎物质多么丰盈，但精神的提拉，人性的温情，良知的共振，足够让我温暖。我会为一些精神属性的东西而充实而欢悦而精神抖擞，从而，让我在这个寒冷的十二月，用指尖就能触碰到这个拥有温情、细腻、美好而感恩的普通而深邃的早晨。

   这些内核的东西才是最重要的。这样的重要性是我汲取了米勒语句所致。人性，温情，会让我们永不衰败永不衰老。

   是的，米勒说：时光会有褶皱，我会变老。这又怎样，我说：褶皱是时光里的花朵或图腾，而我变老了，世界却是崭新的。所以，纵然被时光紧握，我却欢欣喜悦。

   大地卧在脚下。我走在上面。

   在喧哗尘世里，我在找寻自己。

                                          （1004字）

                                           2014年12月11日8:3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