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院七月菊

本帖最后由 雨夜昙花 于 2016-8-18 03:14 编辑 <br /><br />　　在我小院中，沿墙根有一条水泥铺成的小路，约有1米宽。因院小，故觉得路有点宽。一日，忽发奇想，找来砖块，依墙脚，在水泥路上砌成了半尺宽的一绺儿花园。填上土，编上篱笆，种上了太阳花、夜来香、牵牛花、七月菊等易活易管的花儿。
　　入秋后，前几种花风光已尽，我收拾了它们的残枝败梗，猛地发现，七月菊开得已是繁盛热闹，我不禁留心于此花了。
　　它们花朵不大，却因种得稠密，几乎连成一片。沿着墙脚，高高低低，前前后后，竟相开着。桃红的热情奔放，笑意四溢，热烈而不轻浮；绛紫的深沉持重，温温尔雅，沉着却不冷漠。在如波的绿叶簇拥下，它们杂然相处，显得非常和谐；俊俏的脸面上充满着平静，快乐与自足。在这花的淡季，它们像是不经意地为天地捧上这一抹颜色，添上这一缕清香。
　　篱笆也遏不住花的长势。一些从空隙里逃逸而出，斜伸着身子，张望着，显出很努力的样子。层层簇拥着的花朵，远望犹如猛然卷起的一滚花浪，在微漾着的绿叶碧波上跳跃、闪耀、追逐嬉戏。似乎那碧波、那花浪，要冲开某种束缚，溢满我的小院。看着这生意盎然的一幕，我不禁仔细观赏起它们来。
　　它们或前仰，或后合，或挤推，或嬉笑，姿势各异，情态不一。有的低头默视，似有所思；有的仰头望天，若的所盼；有的耳语低声，唧唧咕咕；有的渔歌互答，欢快洒脱。在那片小天地里尽情地歌唱着、欢笑着。看着它们无忧无虑、快意自足地生活着，我竟有点感动了。
　　院小墙高，呆小院如坐井底，闷得慌，故我常出去溜达，却不知这些七月菊是如何耐住寂寞的。俗话说：“人物一理”，它们肯定也与我一样，有寂寞的时候。
　　其实，它们也希望能够走出这“天井”似的小院，到更大的生存空间去展示自己的风彩，努力获取一份浸满汗水的荣誉，也不枉了来世一遭；却因被撒落小院，只能生根于此，发芽于此。更让我感动的是，它们也于此开了花，而且开得如此繁盛，如此生机勃勃，丝毫没有因地域而有所懈怠，更不用说自暴自弃了。
　　我终于明白了，它们也是在坚守着自己的人生信念：是花，就得开，就得给人间添光增彩。落脚于何处，你无从选择；土地的肥沃与贫瘠，亦无法选择，你唯一能做且通过努力可做到的就是，汲取脚下养料，生根、发芽、开花、结籽，让生命在有限的一生中放出光彩，获得延续。
　　我忽然觉着有点对不起这给我欢快的七月菊了。
　　我虽也爱花，却很懒散。给花扎根的土是掘地基时刨出来的，土层也不足半尺厚，进伏后，持续干旱，花就没有得到过充分的浇灌，往往被正午的太阳烘烤得蔫塌塌的。此时，我便如给乞丐施舍一般，舀两瓢水，象征性地泼一番了事。更常见的是将洗菜水、淘米水一咕脑儿泼给它们。花却并不赚弃，尽力汲取着所能汲取到的点点滴滴的水份，终于在开花季节，捧出了心一般真诚热烈的花朵，将小院打扮得花团锦簇，饶有情趣。也给我心头添上了一些宽慰和喜悦，使我在烦闷时，因有了它们的相伴而快乐起来。
　　也许是小院偏僻、寂寞之故吧，艳丽的、热烈的花丛中，竟没有一只蜜蜂与蝴蝶来作客，只有我面对着它们，独自品享着那一缕缕淡淡的沁人心脾的花香，回味着李白“相看两不厌”的诗句。我想，院外定然是蜜蜂嗡嗡，蝴蝶翩翩的景况。
　　看着小院里那热情饱满的七月菊，我竟有点愧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