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经典散文

树下碎笔(四)

2021-12-24经典散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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读程虹的《寻归荒野》小记


      美国自然文学以描写自然为主题,探索自然与心灵的关系,重述了一个在现代人中淡漠了的土地的故事。“寻归”并不是一般意义上的走向自然,更不是回到原始的自然状态,而是去寻求自然的造化,让心灵象群山、大地、沙漠那般沉静而拥用定力——摘自《寻归荒野》。
      《寻归荒野》是研究和阐述美国自然文学的一本书。爱默生、梭罗、惠特曼、巴勒斯这几个人我熟悉名字。《瓦尔登湖》我有两本:一个是徐迟译的(上海译文出版社),一个是李暮译的(文汇出版社),巴勒斯的《自然之门》只是粗略读了几页,爱默生的随笔我很难看懂。
       我对此类书此类人非常喜爱。包括中国的苇岸,他是中国纯粹的自然文学创造者,令人崇敬的研习大自然的诗人、散文家。如果可能,我希望有更多人读苇岸的作品《大地上的事情》。
      我坚定地以为,研习大自然,能帮助我弃除恐惧,通达宁静,升华至美。




重读《寻归荒野》

      溪流在春天唱出清亮的歌,风从花叶间走过,星光轻摇夜鸟的巢——荒野代表是自由和美,当然,也有大自然本性中的残酷、摧毁的意志。
      每一个词语都是大自然某一事物的表达。灵魂的眼神、面色、语言都融进了自然的风景。爱默生、惠特曼、梭罗、巴勒斯告诉我们这一切。
      对于挚爱世俗功名的人或人类,荒野除了资源领土,只代表孤寂和无聊,他们在以物质利益、感官享受的最大化为价值,在短短的几百年时间,将地球的荒野消灭殆尽,比如工业、矿业、旅游、地产的对荒野的窥视和无休止地掠夺。
      唯向着神性的心魂,在了望、抵达荒野的路上。




雪太白了

      树上站着几只鸟。雨水的节气,这么大的雪,鸟不理解,但鸟的世界没有谣言。困惑了,它们个自沉默,偶尔用翅膀和眼神的交流——鸟的眼神,如一条条黑丝线,在雪的世界绕来绕去,累了收回黑眸子里。今天的早晨,所有鸟的眼神都在肯定着一句话:雪太白了。
      又读史铁生,印象深的一句是:宗教和宗教精神是不同的。我理解,宗教精神更广泛和开阔,更接近于宗教的本质而不局限于是佛还是上帝、东方或西方某神的具像,唯信仰,走在求索光明的路上。




掉下来怎么办

      又想了死亡,树和草给了我榜样,那一天,怎么还要车队、悼词和仪式呢,再说,我怕人多,最不喜欢殡仪馆的气氛,一旦我有灵魂,人多一紧张,刚起步就掉下来怎么办?




世界远不止三维五维

      史铁生对诗人顾城的孤岛事件评说:即使再美好的梦想,也不该由强制和霸权来推行,无视别人生活(存在)的方式或精神维度,注定走向自由和美好的反面。
      我以为是。我曾经为争个“道理”与亲友面红耳赤。再说,由谁来判定我的梦想、人生设计、生活态度、价值取向,一定是真理和美好呢?我反思——把“维”引入到精神世界,是再合适不过了。人的精神世界,是无数个“维”的存在。美,反对整齐划一,反对强制和霸权。正面例子,锦江山后坡窄沟的芸芸众生,我老家一爿小窝兜地的春秋四季;反面例子是,中国式的城镇规划,中小学生的统一校服。
      那么,正面反面,对与错,又是谁给规定的呢?语言、观,到处是限制——我暂时明白了:谁也逃不了限制,谜底又是新的谜面。而世界,远不止三维五维。




一朵清亮的大花

      黑云压住目光的呼吸,夏天绿得深暗,密实。但绿色,永远给我以关怀,引我的目光和心情向着生机奔跑。夏天草木的另一个特点是,如果不注意细节,它很少有外表的变化。今天的细节是,一声我从未听过的鸟鸣,给沉暗的天空打开了一条缝隙。如果足够安静,我应该注意到脚下的一只蚂蚁,在雨前,它衔住雷声的轰鸣,散步在回家的路上——大雨至,沉闷的天一下子透彻起来,开出一朵清亮的大花。




盛夏

      盛夏不知道自己为啥这样热烈,想控制,控制不住,树草花叶一致拥护,蜂蝶蚁蛇集体出动。蜂一只是唱,千万只海潮涌动。蚂蚁自己也奇怪,个头比蜜蜂大,几天长了两个大肚子,穿了长裙,抖着晃着就飞起来,当蚁后了?——如果没有一个安静、旷远的秋天来等候,盛夏的这种推进方式,很象是凑热闹、瞎起哄。




风的呼啸

      给朋友打电话:“年底就不聚了吧,君子之交淡如水,简朴点好,听说单位也不聚餐了,挺好的,联欢晚会也省了,我挺高兴的,我怕人多,敬酒也怕,上台讲话也怕——人像树一样,再多也互相沉默着就好了”。放下电话,心里便想着树:扎深了再深,为了除却杂念一心向高了长,没有土的,就峰巅在砬子上,一天天朴拙,成了不登高就看不见的风景——这样歪着斜着的一棵树,是该感激风的呼啸啊!






      孝,真心的孝,我没有做到。我观察,有些人的“孝”是做给别人看的,为了满足一下世俗的虚荣,或给自己的不孝“凿补”一下,比如,为死了的老人扎纸的车马,送殡车队的排场,之后的大吃大喝,很像是活着的人在集体热闹。我猜想,关涉心灵的悲伤,由安静来实现才更为准确、可靠,独自躇立,静坐,行走,都可能是抵达心灵、触及灵魂的最佳形式。这好比看海,两个人是度蜜月,三个人以上是旅游,一个人才心目放远,自由着波涛——至于“孝”,我更多地倾向为“缘”,是传统规范之外的“爱”,是对时光永恒的敬畏,对苍茫宇庙间唯一这次“偶然相遇”的珍惜和膜拜。




我想出本书

      深夜睡不着。“德不孤,必有邻”,“朝问道,夕死可矣”,忽然想起这么两句。还睡不着。又念叨:“想出一本书,城市呆够了。搬到郊外有山的地方就好了。爱小钱是生活,求大财求不着而上火,是价值观的问题了”——又确定不了自己阿不阿Q——翻身,复翻身。

     


偶然

      树下,我无意间的一声叹息,立即改变了一些事物的存在或联系方式:树上的几只小鸟,一惊,立即从枝上飞起,去寻找另一个落点,同时,几枚欲落未落的树叶,果断地脱离树枝,回归大地——我的这一声叹息,原本不由自主,却推动了“偶然”的立即发生,而且力量十分强大——它制造了、又将制造无数个新的“偶然”,而这些个“偶然”,将永无停息地参与到世界的联系和变化中,在“必然”的世界里永恒地翻飞。




试点

      我建议城市规划搞个试点:把一家幼儿园、一所医院、一座教堂,一片墓地,并列地建在一个有树的山坡上,彼此映照,相互关怀。




美好的事业

      林间散步,听鸟虫鸣,看树叶落,心得安慰。每一棵树,每一只虫,也许不把意外看作意外。医院治病,不一定救人,尤其不救人的灵魂。散步是对疾病很好的安抚。惠特曼、卢梭、梭罗把散步作为事业,观察树木,河流,鸟的飞起和落下,让灵魂安宁,甚至不朽。我为此欣喜。




美的根基

      丑永远是美的根基;丑中发现美,是文学和艺术天生的能力。苦难和幸福,也有类似的存在关系——苦难是幸福的营养,但前提是,以信仰(理想)为指导,据我观察,仅少数人有此幸运。在这一点上,信仰(理想)高于现实,是对现实的救赎。




诗意的栖居

      一只羊,究竟有没有思想,蓝天、绿草在它的眼里是什么样子呢?羊在刀下流泪,说明羊对悲苦是有感受的。羊的哲学情感,还存在于——山坡吃草时的态度,跳跃山涧的矫健的身姿,羊喝水的温情,羊为水中和自己一样的云朵而骄傲而欣慰,羊对大地和草原的倦恋。
      羊还有一个重要特点:在这么现代的社会,竟留着一把古老的胡子。看羊的一群,看一群古老的胡子——厚实地,顺蹓地,一把一把迎风而动:一缕慈祥,一缕悲悯,一缕传统,一楼谦卑,一缕柔弱,一缕老庄,还有一缕是羊留给自己、人类永远也猜不着的什么。羊的叫声,一直在祈求和平、沟通,从不斥责,很少谩骂。羊顶架,与草一样绵软。羊与草,羊与云朵,羊与绵绵细雨,羊与老子的“处弱”和“不争”,有天生的本质的相通。
      放羊人,放着放着,就把自己放出了羊性,或曰:诗意地栖居。苏武牧羊,千年流传——牧猪肯定不行。




背后的凉

      江边游泳。一条泥鳅贴实水边晒太阳,我一脚未及,它猛然一转,黑线条迅速消失于大水苍茫间——绝美的泳姿,菲尔普斯也学不来。据说,海里有一种会飞的鱼,飞上树能吃着蛙和虫。一群白鸟大水当床,却在盯着鱼的大小。两只雀鹞愈旋越低。我在岸上晒着背,想着螳蜋捕蝉,黄雀在后,后背的凉,就怎么也晒不热了。




不浪漫

      太阳拔开晨雾,城市又归于清晰。山林的某一棵树,渐渐显露出它的原形,更多的树、草、石、沙土露出了本质,雾倾心制造的一场浪漫,阳光将她结束了,不再那么浪漫了。浪漫不易——月亮因阿波罗而不浪漫。诗因解释全面说明严谨而不浪漫。女人因政治斗争而不浪漫。放牛牧猪因发展养殖业而不浪漫。行走因动车而不浪漫。写信因电子邮件不浪漫。中学生因封闭恶补两个星期才休息半天毫不浪漫。公文因“因此所以综上所述”天生不浪漫。我儿子因小米手机而从未种过一粒谷子一直不浪漫。      




犟种

       即使出于好心,我也轻易不去安慰一个人,尤其谨慎使用主流的眼光去安慰某一个孤独的犟种——黄瓜搭架才长,土豆见不得阳光,胖头鱼不上岸,麻雀怎么下水?




游泳

      游泳,行为艺术的一种。人的水性亲近着原始,据说水母和人也大有关系。崔健在雪地上撒点野,他摇滚,我泳游。“泳”是身体的锻炼,“游”是心性的修炼。除了床,人大概只有裸在水里才心安理得。水床之上,裸露的肌肤与水彻底地亲近,人性里究竟能有多少水性呢?
      江边游者成群结队地按点儿来了,头上的游帽多有“泳协”灿烂的标志(五个夺目的红星)。后来的扫了先来的一眼,说哪个没来,昨晚上修长城了,深入学习54号文件精神了,说罢笑过脱完,成群结队,沿着江岸往上走,大平台,二平台,之后横渡江,十分钟后一个个水鸟一样歇在对岸的浅滩。
      我贴岸顺流而下。我会扎猛,听到了水声是哇里哇拉地喊叫着,也蛙游,吞吐吸纳呛了水。侧目看岸边,树少楼密,男男女女的皆是行走的鱼、虾、虫。




封江

      冬天为了表达自己果断,几天的功夫,江面变成一张光洁、壮阔的脸。没有雪,冰面浩然铺展,漫射阳光,月亮和星星也掉进去——脚下有这样一个虚幻,人走在江面和天空里漫游一样。下一场大雪,江面几天冻就得结实了,牛爬犁和马车自由奔跑,车老板儿的神气超过了房地产商。牛马累得充实,一路跑,一路撒下黑牡丹,冻透了,又变成一块块卧着的丑石在那儿显露本真,向雪地索取一点温暖。
      封了的大江,如某一位少妇的大脸盘,长久地糊着面膜,总想揭开一个春天。
      封不住的是鱼儿的呼吸和浪荡。白膘子成群在冰层之下招摇,大鲤鱼在深水里继续肥实着。对鱼来说,伸入冰层之下渔人的目光最寒冷,那年我父亲就在封了的江里捕了一条丰姿绰约的大鲤鱼,颤颤悠悠扛回家,我家小房也跟着颤悠了一整天。
      我的“单腿驴”,滑在大冰面上,亮亮堂堂,无拘束。
      封江的消息,每年都是我妈第一个告诉我。
     



新的发现

      我希望每一次散步,都有新的发现,而不是对前人的模仿和学习。




“放下”也是一种“执”

       放下“我执”,据说,也是一种“执”。信仰是谁在“执”呢,当然还是“我”。是不是,唯“执”的方向和内容,才区别了“我”的大与小、尊和卑?




读卢梭《一个孤独的散步者的遐想》的遐想

      唯“心”拥有美感——灵魂说——除此,还有什么是所谓成功的标准?
      平静无所不在——只待一颗平静的心去接纳了。
      年老的另一价值或美:宁静——夕阳山外山,山谷间敲响的钟声……之外,还有什么是人生的终极意义或更大价值呢?
      用舒展开阔的心记下的孤独全是快意。
      记录遐想是相当美好的写作。




读《爱默生随笔》的碎笔
   
      为什么不可以甘于自卑、堕落?因为,每一个人的身上都存在着完整的、一切高贵的自然法则。
      “要适应这个社会”,“人要现实一点”——对这种中国式的、家长式的教育,我先是不以为然,后来深恶痛绝——它常常不分青红皂白,大范围为世故和圆滑推波助澜,体现了服从、懦弱、保守的文化性格,成为自由和尊严的敌人,扼杀着大梦小梦。
      千万别模仿,丑就是丑,乌龟学不了天鹅。
      看一棵树,观察鸟巢,想象蚂蚁的神性,洗碗,躺着,游泳,写日记,观落日,想生死,和老婆一起去看海,做梦,自费印一本小册子——如果可能,这些也应是美好的行动,正当而高贵的劳动。但前提是,把日常化为真理,让琐碎服务于灵魂。
      灵魂在绝大多数“我”的身上,一直遭受着阻碍。
      什么是“共同的心灵”?我期盼着真理、爱、永恒、无限、大自然,道,一……照耀着永恒的光明,向每一个偶然来到这个世界上的“我”,安抚,解答,指导。




读托尔斯泰《忏悔录》的猜想

      读着托尔斯泰《忏悔录》,我也对上苍产生了好奇,我猜,他说的神或者上帝,和老子的“道”类似,“道可道,非常道”。什么是“道”,不能问,不能说,一问就错了,一说就不是了,限制了:把无限说成有限了——“道”只道,什么不是“道”。
      托尔斯泰,少年时期信仰东正教,后来一段时间,他丢掉了宗教,以“生命的完善”为活着的方向,再后来,他又反复问自己“活着,究竟有没有意义?”理性告诉他,“活着没什么意义”。大文学家几次想自杀——理性知道说错了,科学又不知道怎么安慰他。托尔斯泰又问自己“那我怎么自已不立即杀死自己呢?”自己的回答是“还是想活下去。”几经反复,在理性走得气喘吁吁的时候,托尔斯泰才发现:世界上那么些劳动人民,他们活得穷苦,但没有多少人去自杀,依靠的什么呢?结论是:依靠活着的天性,或者迷信,或者抛开理性的想象——宗教(宗教依靠想象,迷信也是一种信仰,当然在不祸害人的前提下),终于,托尔斯泰把理性和想象做了切割,。
      我借着托尔斯泰,再试着往下理解:道,佛,上帝,他们是同根,基于与人类的精神相通连的存在——超越云层之上的永恒的光明。而对于“信”或“想象”,理性只可做局部的参与(这也是理性的本性决定的),而信和想象,最好不与理性主动搭合,明智的理性也自不会越位(理性一旦越位,托尔斯泰的自杀可能会立即实施)——让“信”去开创前途,但“信”没有终结,“信”永远在路上。
      那么,不同门不同派的信徒之间,互相争吵打架,怎么说呢——他们在争利益,与信仰关系不大。




乌鸦和飞鼠

      乌鸦是枯树上唯一的果实(谁的一句诗)。乌鸦是哲学的,幽默也是黑色的,形而上的一声叹息,只允许以天空的灰色为背景;林间的一只飞鼠,认真、忘我、一刻也不停地寻找阳光分布在树皮上的信息;观察着一棵大松树对春分夏至立冬大雪的不同态度——态度决定一切,“一切”是无限的可能。




比荒草更长的荒草

      我和一棵树站在山顶上,听坡下,鸡在打鸣——一只鸡,比一只狗更忠于乡村,在浮躁工业的上空,一支脆亮的歌,显示了宁静一直隐藏的力量。下坡,遇两只山羊,山羊的下巴下,长着比荒草更长的荒草。有一段路,我是在“消失”间行走的——我经过一座坟,几座坟,一片坟——坟,比什么都能代表“消失”,我只是困惑,“消失”怎么可以来得这么集体、这么热闹呢?什么花园,九道,八宝——我只想一个人,在山野的某一棵树的斜阳下,孤零零地还原一个真实。




她只弯了一下眉
  
      这么深的夜,我竟义无反顾地独自走向一座山的顶,这说明,我的一只脚,激情还在,我的另一只脚,在渴望寻找更高的落点。山下灯火流光溢彩。天上弯的一轮,刚刚,从老家的老家,小心绕过,无意间,收藏了一盏煤油灯的温暖。此刻,她只弯了一下眉,山下的灯火,便迅速地一盏接一盏,把自己熄灭。




大地与小河

      春天的小河,欢快流淌在河床里;夏天大雨连着天,小河水猛涨,河床就成了阻碍,门前的大泡子被冲垮了,洪水泛滥在村道、前院,冲毁了庄稼……此时,大地悄无声息地把胸怀敞开,承受着这条小河的咆啸,尽数接纳着小河带来的伤害——雨过天晴,洪水渐渐平歇,大地又重新把小河揽进河床。




鸟鸣

      早上8点的阳光,晒热了一棵树上的鸟鸣,树上的冬天,生出了几枚会叫的叶子,这样,我没用什么心思,便在枝丫间找到了几个春天的落点——不及提防的是,一个更大的落点,在一棵更高的树上,那个窝,已经把一轮太阳,叫到了自己破败的窗前。




喜鹊
      黑的白的,这么一混搭,就能喜上几千年——这个,会让乌鸦怎么想?反正,在人的居集地,乌鸦少了,喜鹊多了。




大鹅
      一摇一晃,踱着方步,和草甸子上的一只大雁,没什么两样。一晃一摇,不小心被自己的食盆绊了一下——抬头看,一群大雁,正渡过天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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