养鸟（之一）

   
                          养鸟

  “狐假虎威”，这算一则寓言故事呢，还是算做妙计，反正，我就是用好了这个办法才能在楼房里豢养鸟的。儿子喜欢鸟是挂在嘴上，我却是放在心里的。儿子说，校长家养的鸟多好看，花花搭搭的。我就赶快追上一句，期中考试拿了高分就给你买，大人说话一定算数。其实，我在想，这样养鸟的把握大一些，儿子考好了，孩子他妈不让买，怎么能行呢！因为大人说话一定算数呀。不久，我就带领儿子买回了两只鹦鹉。


   拥有空间的人空下来的时间少，时间多的人就得找点空间来安放时间。自从搬进楼房，大面积种植花草就显得格外奢侈了，阳台就是家里的后花园。这里也好，阳光雨满满地洒进来，均匀细密，也只有在这里我和时间跑得一样快，花草众多，春天的、夏天的、秋天的、冬天的，我一样也没有落下来，所以我给自己的这片地方起名叫四季花园。喜欢花草的人爱静，可我的个性却不伦不类，偏偏花鸟虫鱼样样喜欢。在这个角落里，还高高低低的散置过松鼠、乌龟、海螺、鱼虾等，凡是能养的，我就请回来同居。


   最先养的那一对，叫“虎皮鹦鹉”。一公一母，公的体形大些，母的略显苗条。绿底子毛色里勾勒着些黄，我之所以说是勾勒，是因为那些乳黄色的条纹像神用心画上去的，一圈一圈，从上至下，有长度有密度地分布着。周遭环翠，动物众多，站在窗前可眺望外面的高低房舍，花红柳绿，打开窗子，新鲜的空气直达鸟笼。也许它们确实感到在阳台居住是件美事，不然，怎么每天用歌声来打发时间呢。那歌声婉转动听，长短不一，有时唱出逗号，有时是一个句号，有时听着像是问号。对于生活，不论是人物还是动物，我想，歌声就是在美化。唱歌是鹦鹉的生活，它们也是我的生活。每天我总要按时给鸟添食，添水，细细地切菜，然后坐在离它们可以接受的位置听听它们今天创作了什么曲子。它们太爱唱了，像歌剧本唱了一出还有一出，我就不耐烦了。今天完了，还有明天，明天完了，还有后天，总是还有日子的。所以，我只听一会儿，足矣。足已改变我心情的颜色，暗的变明了，明的变阳光了，这就叫利益，不是物质的，却是精神的。可是，孩子他妈总是说家里太脏了，鸟毛满家飞，说的时候还带着一个错号似的眼神。人的爱好总是不同的，爱则不嫌，嫌则不爱，我把鸟带回家就是把自己的爱好强加给她了，该收敛时总要收敛的。于是，我和儿子便更加勤快地打扫鸟笼及周围。这鸟也不识趣，只要天熹微亮，就开始长一声短一声调嗓子，也不想想现状。这可惹恼了孩子他妈，坚决要清除掉鹦鹉。不过，儿子才是跷跷板上的大象，她再倔强的驴子也拗不过大象，就这样还得留下来。我又一次想起了那个词“狐假虎威”，我心里不由地窃喜。问题总是有解决方法的，晚上睡觉前我总把一块厚厚的黑布罩在鸟笼子上。果然，鸟再也不提前支声了。


    一天回家，我和儿子又到鸟笼前看鸟，却发现鸟门向上大展着，像是有人故意推上去的，可笼子里的鸟只剩下一只，孤零零急急地叫着，完全没有平时的美妙。那一只呢，我上上下下找了个遍，也没有发现些蛛丝马迹。坐在鸟笼边妄自猜测。却奇怪地发现，那只鹦鹉目光呆滞地一直望着一个角落，我回头一看，鱼缸！那只公鹦鹉已经淹死在了鱼缸里了，它像泊在水里的一只绿色小船，已毫无牵挂地停船靠岸了，隐藏在一丛水草边还真不容易发现呢。它全身扎煞着羽毛，身下还有被它压的低低的一丛水草，水里的鱼聚在最低处的另一个角落，对于这个不速之客，它们很是警惕。桌子周围也溅着一大朵一大朵的水花。望着这些，我不禁伤心起来，它在走出鸟笼后一定发现了更美，比如：自由、空间、飞翔。于是，它更加忘乎所以的歌唱，就在这时，它掉进了鱼缸，它想到了求生，挣扎，多么想回到原来的笼子里却发现已身不由己，最终它的生命带着它那些临死前美好的发现都融化在水里了。

   今天之后有明天，明天之后呢，当初我真应该好好听听它的歌声，那些等一等再说，那些墯怠的想法在今天看来好像一个嘲笑，形象化在我面前。面对这个无法预知的世界，对于它们来说，还有我们，珍惜显得尤为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