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爪与猪蹄齐飞 鳜鱼共乳鸽下肚
2021-12-24经典散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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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爪与猪蹄齐飞 鳜鱼共乳鸽下肚
工山飞月
Brandt是德国人，四十出头，高大威猛俊朗，不失绅士派头。由于业务上的关系，在南京接待过他好几次。餐桌上的Brandt十分有意思，面对中国美食，不敢吃的，畏之如虎；不会吃的，跃跃欲试；不想吃的，来者不拒；不厌吃的，大快朵颐。老外的吃相，舌尖上的需求和品位，自显异国样儿。
第一次是在河西一家大酒店请的Brandt，私底下问了陪同来的业务代理娟姐，点什么菜合适。娟姐和Brandt相当熟悉，喜欢不时出出他的洋相，故意说随便点，这“鬼子”提到中华美食，口水流得就差把脚面砸肿了。我们不知就里，点了该店招牌名菜泡椒凤爪和猪蹄炖黄豆。谁知，Brandt一见，眼睛睁得老大，竟本能地一哆嗦，一改食不语的谦谦君子风度，惊愕地问，你们敢吃鸡的脚？猪的手？娟姐在一旁掩口窃笑，举箸夹了一块，纤手持着，咀嚼得津津有味。我把到了嘴边“凤爪可祛脂降压、养颜护肤，猪蹄性平味甘咸、富含胶原蛋白”的话咽了回去。己所欲，施之于人，未必成地主之谊，待客之道嘛。后来在莱茵河畔科隆，Brandt向他的夫人介绍我们夫妇，这两人胆大，敢吃鸡的脚！猪的手！他的夫人像看外星人一样瞪了我们一眼，觉得简直不可思议，因为西方人不吃动物的头和脚及内脏下水。
席上有红枣花生圆和清炖蟹粉狮子头两道菜，Brandt大为惊奇。Brandt看我们用筷子一夹一个圆溜溜的美味，利索得紧。几次三番想夹起一个，不是滑了，就是掉了。他不肯听劝动用汤匙舀，偏用筷子一试再试，终于搭住一个送进嘴里，不禁眉飞色舞，得意洋洋。听我讲了唐代郇国公设宴的传说，对扬州名菜清炖蟹粉狮子头兴趣忒浓，连说外形真的像葵花形状，如雄狮之头。可同样遇到不会吃的考验，狮子头圆又嫩，用筷技巧在于力道拿捏恰到好处，劲大了，会散；劲小了，夹不住。这回，Brandt屡试无果，不得不筷与汤匙齐飞，翘大拇哥点赞我等“中国功夫”。
有一次在杭帮菜酒店，Brandt看到松鼠鳜鱼、脆皮乳鸽，心里不想吃，嘴上却不说出来。我用公筷夹了一块没刺的鳜鱼肉奉给他，他颔首致谢，抿起嘴慢慢咀嚼，不置可否。娟姐还是陪同，笑着夹了脆皮乳鸽的一小块翅膀递到Brandt面前的碟子里。Brandt微微蹙了一下眉头，不声不响送进嘴里，居然连骨头也嚼着吃了下去。餐毕，娟姐才说，德国人有刺、有骨头的食物是不上桌的，他们只要吃进嘴里，就不能吐出来，一讲文明，二讲卫生，三习惯使然。出于礼节，不想吃的，Brandt不主动吃，主人礼敬的，能来者不拒，令我很敬重。
请Brandt吃绍兴名菜臭豆腐，他经不住我们绘声绘色讲鲁迅、孔乙己的故事，说“闻起来臭，吃起来香”的妙不可言。那味道刺激得他一边忍不住捏起鹰钩鼻子，一边弄了一块品尝，随着眼睛里蓝光一闪，我们知道，他的味蕾绽放了。果不其然，吃了一块又一块，蘸辣椒的过程有时都干脆省略了。遇到可心的点心，Brandt吃之不厌，大快朵颐，露出十足的饕餮吃货本色。一次上的上海生煎小笼包，他先前已经吃了很多佳肴，我们一人象征性地吃了一只，就搁下了筷子。他却意犹未尽，风卷残云，将剩下的七只吃了个底朝天，大肚通海了一般。
Brandt来中国，必到南京；到南京，必尝风味美食；提起南京总是啧啧称赞不绝。这大概和我们了解其品中餐的各色吃相，因而点菜时格外注意尊重他这老外的舌尖有关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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