撂刀口的秋天
2021-12-24经典散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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撂刀口的秋天
子兮
(一)
刘家湖农场上空的太阳,没有大山可以栖落。傍晚时分,太阳像飘累了的红气球坠入万子湖,宁静的水面,便碎成了亮闪闪的金子,映得村庄的后背,有了圣殿一样的光影。
父亲在国营芦苇场上班,单位就在离家5里地的万子湖畔,可他需要常年驻守在万子湖的洲站上,看守芦苇荡。他是站长,手下还有两三号人。多年以来,他辗转于肖家山、撂刀口、莲花坳等几个湖岛之间,巡湖是他的主要工作。
父亲一个月回来一次,总是提着活蹦乱跳的鱼,住上个三五天。
那天,父亲裹着夕阳回来。与往常不同的是,他除了带回一篓子毛叶鱼,还带回来一个男孩。男孩浓眉大眼,圆嘟嘟的脸,看起来跟我年龄相仿。一开始,他躲在父亲背后,怯生生的。天蓝的外套已经泛白,藏青的裤子有点短,成了略显滑稽的八分裤,一双军绿色的胶鞋,左右各磨出了一个“鸡眼”,露出没有穿袜子的大脚趾。
“这是小虎子,刘憨子家的大儿子。比军满大两个月,带他过来玩几天。”父亲一把拖出背后的小虎子,小虎子马上对着我和母亲鞠了一个90度的躬。
不到半天的时间,小虎子就跟我混熟了,我这才发现,他其实是个“话痨”。不一会儿,我就把他祖祖辈辈的情况都了解清楚了。
小虎子的家,在万子湖中一个叫做撂刀口的湖心岛上,世代靠打渔为生。他的姥爷打渔时不幸遇上风暴,淹死在湖里。他的爷爷打渔起网时,渔船失衡侧翻,被扣在船仓里,溺亡。他的父亲,正值壮年,早出晚归撒网捕鱼,有时能够满载而归,有时一无所获。他的母亲,生育了7个孩子,他是老大,后面三个弟弟三个妹妹,最小的还没有满月。小虎子读完四年级就失学了。他父亲说,看得懂秤杆上的油墨星子,算得清三位数的加减乘法,卖鱼时就不会吃亏了。
我惊讶得合不拢嘴时,小虎子的目光已经锁定了我的书桌,桌上有一本成语字典,一本新华字典,还有本土作家卓列兵的一本童话书。
晚餐过后,我照例需要收拾桌子、洗刷碗筷。小虎子主动请缨:“这些活我来帮你干,你把那本成语字典借给我看看,好不?”
我乐不可支地答应了。小虎子吹着口哨,麻利地挽起袖子。
那晚,睡在隔壁的小虎子,亮了一夜的灯。
五天时间,小虎子硬是把我仅有的几本书都看完了。间隙里,总是争着帮我母亲做点择菜、收拾餐桌之类的零碎事情,甚至陪着她去地里干活。父亲要回洲站,母亲有些不舍,就对父亲说:“要不,让小虎子在这里再玩些日子吧,你下次回来时再带他走。”父亲应允,小虎子高兴得一蹦三尺。
那是1992年秋天,我10岁,在刘家湖农场学校读五年级,成绩不好也不坏。姊姊在一百公里之外的泥江口读书。父亲不在家的日子,我的母亲,种了六亩责任田,带着我留守农场的曹家咀村。
每天清晨,小虎子都会送我去一里地外的学校,无比向往地看着我进校门。每到放学时,他早早就等候在校门口,一看到我就迫不及待地问:“今天老师教了什么?学校里发生了什么好玩的事情?”我有时懒得回答他,他就讨好地帮我提书包。蹦蹦跳跳地走着,我就忍不住对着他滔滔不绝起来。听着听着,他就会无比羡慕地说:“我要是还能够读书就好了,我一定是班上成绩最好的!”对此,我深信不疑。他虽然失学一个多月了,但是翻看我的课本后,我的作业他全会。
(二)
母亲的责任田,到了收获的季节,学校开始放秋收假,父亲却还没有回来。母亲只好带着我先开始割禾,小虎子也自告奋勇。
母亲是个很能干的女人,里里外外都是一把好手。她常常趁着农忙时节,给我和姊姊上诸如“不好好上学,就要干一辈子农活”之类的政治课,致使我们再贪玩,也不敢太过怠慢学习。
所有的农活当中,我最讨厌的就是收割。尽管我全副武装,但是禾线子还是锯齿一样肆意侵犯着我的手臂,握着镰刀的手,时常会磨出血泡。母亲老说小孩子没有腰,可一整天要弯成一把镰刀,我分明觉得自己的腰都快断了。
小虎子的破鞋子在收割的第二天就彻底报废了,那“鸡眼”变成了“河马嘴”,五个脚趾成了“河马的牙齿”。母亲托人到镇上给小虎子买了一双新鞋,小虎子却舍不得穿。“这么新的鞋子,过年才能够有一双,怎么能够穿了去踩泥田呢?”小虎子抱着新鞋子睡了,母亲在床边流泪,我的心里也涩涩的,决定等他回去时,把自己最喜欢的故事书送给他。
赤脚的小虎子,割禾的速度跟母亲一样快,不一会儿,我就被落下好远了,这让我颜面扫地。一人一垅的水稻田,我已经丧失了追赶的信心。突然,我一抬头,发现前方已经被小虎子悄悄割了好多。这让我对小虎子充满了感激。
等我们仨割得差不多了,父亲终于回来了。一阵打稻机的轰鸣,这一季的秋收终于完工了。
小虎子要回去了。母亲顾不上连日的劳累,用家里现有的布匹,赶夜工给小虎子量身缝制了一套新衣。旁边是母亲踩缝纫机的声音,我在写作文《故乡的秋天》。小虎子拾起母亲丢下的“划粉头”,在门板后面写写画画。
“撂刀口的秋天很漂亮,这个季节,芦苇开始抽花,清风一吹,芦苇荡齐整整地起伏着,站在那些湖洲上大吼几声,就会飞出成百上千的鸟儿,有野鸭、白鹭、雉鸡、白头鹤,还有好多连名字都叫不出,扒开芦苇丛,还能找到很多鸟蛋……鱼虾也很多,最喜欢的就是银鱼了,小小的鱼儿,味道好极了。”等我写完作业,门板上密密麻麻的有了这么一段话,小虎子写得工工整整。我觉得他写得可好了,比作文书上都写得要好。面对我的赞美,小虎子羞涩地笑了笑,他的眼睛里有亮闪闪的光。
小虎子回去时,穿了一身新衣新鞋,母亲还把我的一双新尼龙袜给他穿上了。清晨,雾还没有散尽,小虎子坐在父亲的自行车上渐行渐远,他使劲朝我挥手,尔后又用双手握成喇叭状朝我大喊:“有时间,一定要来撂刀口找我玩,我带你去看芦花!”
我没有回答。挥手时,眼泪哗哗地流,眼前的雾就更大了。
(三)
第二年的秋天,小虎子托父亲给我们带来一袋银鱼,还有几枚长着雀斑的鸟蛋。父亲说,要是有“抱鸡婆”,就可以孵出小鸟。
银鱼细长细长的,无鳞,通体洁白透明,黑眼珠,有如母亲弯曲了的银针。父亲说,小虎子已经开始跟他父亲去打渔了,这些银鱼是他亲自晾晒的。母亲有些舍不得吃,而我,更是把那几枚鸟蛋当成宝贝,找不到“抱鸡婆”,就锁在抽屉里,做梦都在想象着有一群小鸟从我的抽屉里飞出,叽叽喳喳好不热闹。
“爸爸,我还有几天假,想跟你去撂刀口巡湖。”父亲出门时,我小声央求。父亲愉快地答应了,我赶紧从抽屉里找出上两个学期的课本,塞进书包,想了想,又把几本连环画也带上了。
万子湖属于洞庭湖的一部分,北起东南湖,南至刘家湖,西接沅江,东达嘉兴湖,有着迷人的湿地风景。临堤的杨树林郁郁葱葱、远处的芦苇甸星罗棋布如万山摇曳。渔民的围网用细长的竹竿扦插着,给鱼儿制造迷宫一样的“八卦阵地”。飞鸟起起落落,跃动几下,就独立杆头,侦查远近的敌情。
柴油机船“笃笃”地响着,从码头出发,绕过围网穿行在芦苇荡中间的水路上,湖面漾起充满动感的水纹,惊起无数水鸟。路经渔村,一排排的乌篷船上停泊在水湾里,船头歇息着黑黝黝的鸬鹚,晾晒着长短不一的衣裳。
我这是第一次坐船,有些兴奋不已。我迎着湖风站在船头,大声高呼:“喂!撂刀口,我来了!”抽花的芦苇,密密匝匝,鹅毛般蓬松、洁净,成片成片地盛开在阳光里,清风拂来,有节奏地起伏着,仿佛是在春晚的舞台上,优美地展演着集体舞。
船行半个小时后,湖面已经豁然开阔。八百里洞庭,开始展现它的波澜壮阔。远方开始隐隐闪现一个绿色的小岛,父亲说:“快到了!”
小虎子的撂刀口鱼岛,漂浮着一股浓烈的鱼腥味。红冠子的大公鸡闲庭信步,四方巡视它的领地,黄黄黑黑的小母鸡四处刨食,家狗相互追逐嬉戏。一路走去,家家户户的屋外都晒有各种大小不一的鱼干、毛虾,悬挂着吊坨的渔网。小虎子的家在一棵大槐树下,三间平房,低矮、阴暗。小虎子的娘,正蹲在地上剖鱼,打鳞、去腮、开膛、挖肠,满手鱼血混合着鱼肚里流出的粘液,动作麻利得让我眼花缭乱,也看得我的肠胃翻江倒海。她的背上,趴搭着一个娃娃,歪着脑袋,睡得正香。坪里还有几个小孩在打闹,一个个都挂着长长的青鼻涕。
我返回码头等小虎子回来。
血色的霞光里,湖面光芒万丈。小虎子坐在船头,跟他父亲一起,从远远的天边、从太阳的腹地,“笃笃”而来。
“小虎子,小虎子!”我远远地呼喊。
小虎子显然听见了我的呼喊,他突地站了起来,险些掉进水里。
一上岸,小虎子拉着我左看右看:“军满,你长高了耶!”
“你也长高了呀!不过,你黑多了!”
“我们天天出来打渔,晒得流油,哪有不黑的!”
小虎子憨憨一笑,牙齿就显得更白了。
我把带来的书都拿出来给了小虎子,他开心得又蹦又跳。虎子爸拍着他的肩膀说:“明天你就不要出船了,带军满在岛上转转吧。”
(四)
父亲的站屋在小虎子家的对面,隔着一条不到百米的河。
次日一早,小虎子就在河对面高声唤我。父亲开船送我过河,小虎子往我口袋里塞了两个还有些烫手的鸡蛋。
小虎子穿了去年母亲给他缝制的衣服,还很新,不过裤脚又短了,又成了吊脚的八分裤。
整整一个上午,小虎子就带我在岛上转悠。
“军满,你知道不,我捕过一条80斤的大鱼!有你这么高,幸亏我爸来得及时,不然我都会被拽到水里去!”
“我们邻居家的青砣也没有读书了,不过他打渔没有我厉害!”
“军满,你要是每年都能够帮我留着你的课本,我自学也可以有初中文化,昨晚我就把你带给我的书翻了一半呢!”
“春天里,这里也很漂亮的,到处都是嫩嫩的青,水芹菜、藜蒿杆杆、芦笋,都是美味佳肴!”
“冬天也很好玩,湖水退去好远,滩上会飞来很多候鸟!”小虎子依旧是一个“话痨”,不过我喜欢看他眉飞色舞的模样。
讲完了这一年的故事,他就开始给我讲撂刀口的历史。
他告诉我,撂刀口以前有一个叫杨么的人,是个农民起义军的首领。当年,杨么带着他的部队在这里军训、在这里战斗。后来岳飞在这里追杀他,落难中的杨么将他的战刀抛入湖中,最后牺牲在这里。当地人为纪念杨么,就把这里命名为“撂刀口”了。
我惊诧于他的见多识广,他却笑着说:“这是我们自己的历史,爷爷讲、爸爸讲,老师也讲。撂刀口的每一个人都烂熟于心。”
他讲了一堆的故事后,带我去了“渔歌亭”,那是撂刀口的最高处。站在亭里,目之所及,晌午的湖面水天一色,瓦蓝瓦蓝。渔船星星点点缀洒在周围,近处的芦苇丛里,时常有野鸭子扑棱跃起。
“军满,我带你去看我养的小野鸭!”小虎子拉着我飞奔回家。
小虎子家的后屋坪,一个旧渔网做的罩子下,雀跃着一群黑咕咕的小野鸭,活泼可爱。它们看到小虎子,就一下子围了过来。“我打渔时发现的一窝小野鸭,才刚刚孵化出来,我就全部带回来了,养了半个月,它们都认识我了。”
“那他们还会飞走吗?”我这是第一次看见小野鸭,喜欢得不得了。
“当然,如果你不小心看护的话。”小虎子找来一根毛线绳,一头系了一只小野鸭,小心地交到我手里。“不过 你要是弄飞了也没有关系,下次我再去芦苇荡里帮你找。”
午餐过后,我带着小虎子送给我的两只小野鸭,准备离开撂刀口。太阳还火辣辣地照射着湖水,细粼的湖面反射着刺眼的白光,两只小野鸭愣头愣脑地张望。
“军满,下次来了别走了,留在撂刀口做我儿媳妇!”小虎子爸爸兴高采烈,我吐了一下舌头:“我才不要像虎子妈一样,天天蹲在地上剖鱼!”父亲哈哈大笑,小虎子的脸一下红到了耳根。
渔船“笃笃”出发,撂刀口越来越远,连同小虎子,一起消失在水天一色里。
(5)
小虎子送给我的小野鸭,不到半个月就全逃走了。拴它们的樟树根上,只剩下两根洋绳子。
我并不难过,我想,它们一定是飞回去找小虎子了,想着想着我就会窃喜,小虎子要是看到它们飞回去了,那该多开心呀。
小野鸭有没有回去找小虎子,我已不得而知。这年冬天,老下雨。学校开始给我们发中药包,小布包里装着艾叶、风球等草药,挂在脖子上,预防疾病。艾叶有着迷人的清香,我找老师多要了一个,想托父亲给小虎子带去。
父亲看我递给他的中药袋,一言不发。
夜醒,起床上厕所。父母的房间里还亮着灯。
“你知道么,去年我带回来的那个小虎子,出事了!”
“什么?”那是母亲惊讶的声音。
“小虎子前些日子发高烧,他爹出船打渔去了,虎子娘以为就是一般的感冒,给他盖了两床厚被子。等到晚上才发现情况不对,可是已经来不及了。医院都不收了。医生把虎子娘骂了一顿,说发烧还盖这么多,小虎子不是感冒,是急性脑膜炎!”
“脑膜炎?那不就是我们学校发药包预防的那病么?”我的眼前一黑。
小虎子死了!我几乎不敢相信。可他的确就是死了。
我的心里充满了悲伤、怨恨、内疚,脑子里充斥着各种想法。我不敢再去撂刀口。很长一段时间里,我只要一闭上眼睛,就会想象出一座小小的坟,孤独地被笼罩在万子湖的晨曦里、风霜里、大雨里、夕阳里,甚至漫天的苇絮和飞鸟里。
(6)
时光荏苒,冲淡了很多情愫。
我换了几所学校,结识了很多新朋友,发生了很多有趣的事情,甚至还参加了省里的艺术节表演,在电视台露过一回脸。1999年的秋天,我已师范毕业,回到刘家湖农场学校,当了一名语文老师。
走上讲台的我,依旧习惯性地用前年的挂历纸给课本包上书皮。这么多年了,我使用过的教科书都平平整整,没有一个污迹,井然有序地码放在我的木箱子里。
学校西头有一间图书室,里面落满了灰尘。开会时,校长说:“来了不少新书,谁愿意兼个图书管理员?”我猛然想起了小虎子。
小虎子曾经告诉过我,他最大的梦想是做一名老师,最好还可以是图书管理员,那样就有很多的好书等着他去翻阅,他还想当一个作家,把撂刀口的秋天告诉全世界的人。我记得我那个时候的梦想是当一名女警,可以英姿飒爽。
我毛遂自荐,从老校长手里接过一把快要生锈的钥匙。
2002年秋季开学,我接手一个新的五年级。第一个来报到注册的学生是小静,齐耳短发,着一身鹅黄连衣裙。圆嘟嘟的脸,干净,白皙。我惊讶地发现,她的眉宇之间,像极了当年的小虎子,笑起来,也有一个浅浅的酒窝。
小静住在学校3里地外的双莲湖村,成绩很好,字写得漂亮。平日里上下学,都是她父亲用摩托车接送。课余时间,她总喜欢去图书室找我借书。我时常不由自主地打量着她,有时甚至会错以为,那就是小虎子坐在那里读书、写字、削铅笔……
父亲回来时,我迫不及待地跟他讲述这个发现。
父亲却并不觉得意外:“那就是小虎子的妹妹,他最小的妹妹。”
父亲看我一脸不解,继续说道:“当年小虎子夭折后,虎子娘精神受了巨大的刺激,总是沉浸在自责里。后来严重到疯疯癫癫,见谁都要拉着去医院打针。六个孩子都还嗷嗷待哺,最小的静丫头还刚刚学会走路,虎子爹实在无奈,托我找人收养了她。小静一直都不知道自己的身世。她的养父母,自己不能够生养,一直都把她当成掌上明珠。”
原来如此!我在心底里暗暗为小静庆幸,至少,当年小虎子梦寐以求的校园与书本,她都可以轻易拥有。
次年春天,孩子们去湖堤上参加放风筝比赛。一开始,大家都各显身手,不一会儿,差距就明显了。小静的纸鹞越飞越高,眼见着手里的线不够了,几个小伙伴纷纷扯下自己的风筝线,连在小静的风筝线尾端。也不记得最后用光了多少个线笸箩上的丝线,纸鹞已经飞进云层。其他孩子都围到小静身边,一个个都仰着脖子,兴高采烈地紧盯纸鹞的位置。
天色渐晚,我让孩子们准备收风筝回学校。小静在一个同学的帮助下开始收线。“呀,断了!”还没有收几下,小静一声尖叫,手里的线断了,纸鹞飘向东北方向,不一会就无影无踪了。孩子们无比惋惜,小静问我:“老师,那边是什么地方?”
“撂刀口鱼岛。”我的心里一惊。
“哦,我家有一个远房亲戚在那里,我叫他伯伯,每年他都会送些鱼干过来,有时候还会给我买礼物。”
“嗯,那你去过那儿吗?”我的心里又是一惊。
“没有,但是我觉得那应该是一个非常美丽的小岛。”小静微微一笑,露出小酒窝。
“撂刀口的秋天最美了,在那个季节,芦苇开始抽花,清风一吹,芦苇荡齐整整地起伏着,站在那些滩洲上大吼几声,就会飞出成百上千的鸟类,有野鸭、白鹭、雉鸡、白头鹤,还有好多连名字都叫不出,扒开芦苇,还能找到很多鸟蛋……”我不禁脱口而出。
此刻,太阳西斜,飘累了的红气球,正在坠向湖面。粼粼的水域,跳跃着金色的音符。小静追上队伍,蹦蹦跳跳奔向学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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