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经典散文

一畦荆芥(7月13日已发)

2021-12-24经典散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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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畦荆芥
石广田

       每年春天,在小院儿里种菜的时候,我都要撒上一畦荆芥。
       到了夏天,用荆芥凉拌黄瓜、洋葱、豆角,或者掺在捞面条里,撒在鸡蛋番茄汤里,味道自是妙不可言。心灵手巧的妻子,还会用荆芥和面汁摊制成荆芥托儿,就更别具风味了
       岳父也爱吃荆芥,我隔三差五就会送去一大兜。很多次吃荆芥的时候,他老爱旧事重提,说走南闯北去过很多地方,除了咱这一片儿,人家那里从来没有荆芥。言语间有遗憾,更有自豪,似乎别人不吃这样的美味,有点儿孤陋,没有我们聪明。
       想起把见过世面的人谓之“吃过大盘荆芥”的俗语,我倒是有所疑问:既然外地人都不吃荆芥,那“吃过大盘荆芥”和谁作对比呢?“吃过小盘荆芥”的人吗?那些不吃荆芥,甚至连荆芥都不知为何物的人又怎样比较呢?
      小院儿里的一畦荆芥就像韭菜一样,剪了一茬,很快就会生出一茬。间隔时间长了,荆芥叶子就会呈现出老气,不够鲜嫩,味道也不太地道。一大兜一大兜地采,只做配料总显得过分充裕。但荆芥不耐贮藏,放到冰箱里叶子会变黑,不放到冰箱里两天就会枯萎,干脆凉拌一大盘子。
       吃着大盘荆芥,又想到那句俗语,吧咂吧咂嘴,终于体会出“大盘荆芥”的味道了。也许,这句话的出处,和人们平时吃荆芥的习惯有关。
       某一个村里的先人,像我一样只吃过把荆芥做为配菜的菜。夏日的一天,他走进一座繁华的城市,到一家饭店用餐,看见有人用大盘子装上纯粹的荆芥,做为单独的一道主菜大嚼。他大吃一惊,也赶快照例点上一盘。回到村子里,他就向大家说起在城市里吃荆芥的事情,人们惊奇不已,因为谁也没有像城里人那样吃过荆芥,都是把荆芥做为配菜。于是,那位先人就像当初第一个吃螃蟹的人一样,成了见多识广的“人精”了。用“吃过大盘荆芥”代称他,自然水到渠成。传来传去,最终成了他那一类人的代称。
       不管事实是不是这样,我的“臆想”来自我的经验,总比让那一句话一直在心里面闹腾好。
       看到微信朋友圈里有人“晒美食”,我也将那一畦荆芥拍了几张照片传上去。远在海南的老同学耀斌看到照片,非要让我给他快递一包。他说,好多年没有吃过荆芥了,挺想念的。可是市场上没有人卖,想在小区空地上种一片,却买不来种子。
       我说,那么远的路,你收到荆芥的时候,恐怕要成一堆枯草了。等秋天荆芥结了籽,给你寄去一包吧,你自己种,能吃最新鲜的。
       看到耀斌最后遗憾的留言,我还真没想到荆芥也会成为一种思乡之物。为了平复他的乡情,我给他寄去了一大包干透的红薯粉条。想想远离家乡千里之外的他,世面一定是大见的,可惜连寻常的荆芥都吃不上,不免黯然。
       我急迫地等待着秋天的到来,等待着那一畦荆芥结籽,然后把它们寄到海南去。只是,不知道到了来年春天,耀斌种出来的绿莹莹的荆芥,可能够保留着家乡的味道。
       如果没有,我只能劝他回老家,尝尝这一畦荆芥。并顺便告诉他,你现在才是真正“吃过大盘荆芥”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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