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还在拒绝吗

                                                        你们还在拒绝吗

　                                                           　武志强



　　我现在阅读的少了，能够吸引我一口气阅读下来的更少，今天在网上游逛，偶然读到了周伦佑红色写作中的《拒绝的姿态》一文，文字很长，写得激情澎湃，思想锐利，惹得我共鸣。

　　学会拒绝或许容易，但要坚持拒绝就难了，尤其几十年的坚持拒绝，你们还在拒绝吗？还能抵得住诱惑吗？还能守得住漫长的孤独和寂寞吗？作为体制外的写作者，这是必须要承受的。否则，你就被招安了。

　　我自己一直在拒绝着，也正因此，读后才共鸣和感动。虽然这是说诗歌，但用在散文上也可以，散文也需要拒绝。我很想就此写点什么，但我不会比周伦佑写得更好，只好复制、粘贴了。


　　“拒绝，或某种近似于哲学意义上的抵制，是诗人艺术家在万不得已时能够采取的唯一无效，但可聊以自慰的心理手段，一种和平的艺术姿态。奥琳埃娜·法拉奇在地中海一片落日的废墟中写道：“人类尊严的最美妙的时刻仍然是我在伯罗奔尼撒山上所见到的情景，它不是一座塑像，不是一面旗帜，而是三个希腊字母OXI，意思是‘不’！”这纯金属的人类声音，在汉民族的母语中已缺失得太久了，难道就没有诗人、艺术家的一份责任吗？现在正是改正我们错误的时候。没有勇气口译出这三个希腊字母的我们，可以改用含蓄的方式，拒绝便是没有说出的“不”，用沉默表示的否决，一种独立的人格姿势。目的不是削弱生命，而是壮大生命；不是瓦解艺术，而是充实艺术。”

　　“但同时也应该指出：拒绝作为一种绝对个人化的行为，符合艺术家的天性，但它同时又是一种过于凝练的姿态。由于拒绝的无为性和内向性，往往被视为逃避和主动放弃，这是无法推卸的近义。但拒绝的含义显然要比对它的解释更多，萨特不接受诺贝尔文学奖是一种拒绝；陶渊明不为五斗米折腰是一种拒绝；王蒙不当文化部长也是一种拒绝；许多人流亡和沉默是更广泛的拒绝。我今天写下这些关于拒绝的文字同样是一种拒绝。拒绝还可以有其他的方式：读书，写作，饮酒，沉思，断绝一切功利之念，气功，远游，甚至无所事事，在拒绝中把自己置换成孟子的心境，独善其身，独善其艺术，在伪价值的游戏规则之外洁身自好，保持身心和艺术的整洁健康。这便是拒绝之盐的全部真味和无味。”

　　“这是写给你们的，我相识或不相识的朋友。你们是艺术的始初和源泉，没有你们便没有了今天的艺术。不必找寻，也无须要创建，坚守住你们自己，便坚守住了艺术最神圣的殿堂和据点；便坚守住了我们的中央根据地。在时代的重大损失中，你们是唯一的收获。你们是春天的种子和土壤，是夏天的生长。果实在你们心中沉默，花朵在你们身上期待，一个繁花照眼的季节将通过你们开放出来，带给这个世界以安慰。现在你们首先得学会生活自己，安慰自己。除了酒和女人之外，写作是充实你们的最好方式，然后是沉思，与灵魂亲切对话。当卫道者们以为艺术已经死绝，正在弹冠庆祝他们的胜利时，真正的诗人艺术家正在远远地品茶，谈着山水的体会。”

　　“艺术是寂寞者的事业，这早已是不需要重复的常识了。我们现在却还需要从这最基本的常识学起、做起，把“守贫甘寂寞”作为座右铭，书于壁、置于案、铭于心。中国艺术的真希望便极可能在这万籁无声中蕴酿、成熟，终于有一天石破天惊！古时候有一种鸟，十年不鸣，一鸣惊人；十年不飞，一飞冲天。这也许就是中国艺术精神之提升吧。我们应该紧紧抓住这个机会。”



　　“——拒绝他们的刊物和稿酬！
　　——拒绝他们的评价和承认！
　　——拒绝他们的出版社和审稿制度!
　　——拒绝他们的讲坛和各种不学术会议；
　　——拒绝他们的“作家协会”“画家协会““诗人协会”等等这些腐败艺术，压制创造的伪艺术衙门！”

　　”我们拒绝，因而我们存在。在无为无不为的大觉大悟中，我们自生自灭，我们自由自在。精神在拒绝中生动活泼，肉体在拒绝中强健有力，艺术在拒绝中又一次与它的内在目的重合，于凝神的自我关注中闪射纯然的光辉。存在的两极也在这种觉悟中达成了默契：被动与主动、消极与积极、放弃与坚守，所有这些从内部或外部困惑着拒绝者的对立词语，都在短时间内按照老子的方式(通过自我削弱)达成了统一，以承担一个更重大的责任：灵魂的自我拯救。一方面是诗人内在人格的纯化，一方面是艺术独立品格的无损，在拒绝这个动词后面我们暴露出我们全部的隐秘和动机，与无遮拦的天空一起让后人穿过我们的明朗。二十世纪九十年代的中国艺术将因我们的拒绝而绝壁千刃，大度四方。而我们最终只是为了表明一个事实：习惯于用仟悔的眼泪愧对每一个自由瞬间的中国诗人，决不会再以同一滴眼泪愧对明天。“

　　你还有拒绝的勇气和力量吗？当今时势，这样的拒绝确实是悲壮的，让人眼含泪水的，但既然你已经选择了，就应该坚定的走下去，无论前面充满荆棘榛莽，让你遍体鳞伤，流血不止。为了艺术，拒绝是必须的。距离该文已有二十二年，今天第一次读到，依然荡气回肠，热血澎湃，激动人心。艺术就是要献身的，因为艺术就是信仰，就是殉道，就是牺牲自己。